一阵脚步声响起,门开了。
“师父,你来了。”
这里正是李闯租住的房子。
对于赵启的到来,他并不意外。
“快进来,我给你倒水。”
说着,李闯走进屋里。赵启也跟了进去,关上了门。
递给赵启一杯水,李闯问道:“师父,吃饭了吗?”
“没呢。”
“那正好,我刚买回来的烤鸭,一起吃一口吧。”
李闯从厨房端来一盘烤鸭,油光锃亮,看着极其诱人。
“嗯……闻着真香。”
“快,趁热吃。”
说着,李闯撕了一个鸭腿,递给赵启。
他自己也撕了一块鸭肉,啃了起来。
“小李,叫了我这么多年师父,好像也没教给你什么。”赵启啃着鸭腿,看着李闯笑了笑。
“没啊师父,我学的可不少呢。”
“哦?说说看。”
“我记得你说过,做警察,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一颗善良的心,对罪恶绝不容忍。”
“嗯…所以,你认为你做到了吗?”
“问心无愧。”
“我问你,法律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什么?”
“惩戒罪恶,维护公平与正义……但如果有的罪恶,没办法通过法律来惩戒呢?”
“那通过什么?另一种罪恶吗?比如杀死他们?”赵启直直盯着李闯问道。
“也不失为一种伸张正义的好办法,不是吗?”说到这,李闯笑了。他毫不畏惧地抬起头,也盯着赵启。
“师父,其实有的时候,所谓的公平和正义,只是相对的。有太多的不公,法律没办法解决。这个时候换做是你,该怎么办呢?”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罪恶,总会有破绽的。”
“呵呵……”李闯笑着摇了摇头。
“师父,你哪都好。就是太刻板了。”
“这不是刻板,是原则和底线。作为警察,我们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我们能做的,只有尽自己的努力,找到线索,抓到罪犯。”
“所以师父今天来,是要履行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吗?”
“尽力而为吧。你说呢?东州大侠!”赵启目光炯炯,看向李闯。
“哈哈哈,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号。可以改改,叫……死亡骑士?猎魔人?好像都挺不错哈哈哈哈哈。”李闯笑了起来。
赵启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好像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前仰后翻。
半晌,两人停下了笑声,空气安静了下来,整个屋子静得就像时间停滞了一样。
“小李,收手吧。”赵启开口了,率先打破了这平静。
“难啊。”李闯摇了摇头。
“师父,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准确的说,是刚刚。”
“为什么?”
“我去了一趟东河小区。果然,陈勇就是老大爷的儿子。我在鞋柜下面找到一张银行卡,是你放的吧?”(注:忘记东河小区的朋友,请回看《第七章》)
“嗯,那是张建欠陈勇的。”
“其实早在张建死的时候,我就该发现了,那个地方正是老大爷儿子死的地方。”
“仅凭这一点,就怀疑我了?”
“当然不止这个。”
说着,赵启从兜里拿出一张电话卡。
“张玉华死之前,凶手给毛四打了个电话。这张电话卡,你本来应该销毁的。可是后面封锁现场,所有人都被搜身了。所以,你只能把它藏在房间的天花板里。”
“哈哈哈哈,不亏是师父,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查到,也猜到你一定会来。所以,我提前给你准备了份礼物。”
李闯说着,走到卧室,打开了房门。
“这次的图案,猜到了吗?看看吧,师父,这就是答案。”
一股恶心的味道从房间飘了出来,是鲜血混合着排泄物的味道。
赵启一惊,快步上前。
只见床上呈大字型绑着一个人,手脚都被钢丝绑在床架上,上面磨的都是血。
“蒋老师?!”
尽管嘴上堵着东西,脸上也有些血迹,赵启还是一眼认出了床上的人,他正是小茹的语文老师——蒋天德。
赵启连忙走上前去,要给蒋天德松绑。
当手碰到钢丝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哪是“绑”在床上?只见蒋天德的双手双脚都被钢丝穿过,穿了起码五六圈。钢丝的末端,被焊在了床架上,地板上淌的全是血。
赵启又向床上看去,蒋天德劈着双腿,**已经被切掉了,床上一大片鲜血,那里还在不断地往下淌着血。
想到图案的内容,结合蒋天德的惨状,赵启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李闯走了上来,拿掉蒋天德嘴里的东西。
“敬爱的蒋老师,咱们聊聊吧。”
“别…别杀我,求求你…”蒋天德含糊不清地说着,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眼泪顺着脸庞不断往下流淌,满脸的鼻涕。
“好说。接下来,我问,你答。不许说假话,我考虑一下咯?”李闯坏笑着凑了过去,盯着蒋天德。
“我…我说,我啥都说…”
“好!一年前的今天,你在哪?”
“家…”
“和谁在家?”
“赵月茹…”
“她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她……咳咳咳咳……”说到这,蒋天德剧烈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嗽,牵动了伤口,又开始呻吟起来。
“唉…吵死了。闭嘴吧,我替你说。”李闯又把东西塞进蒋天德的嘴里。
这次赵启看清了,那个东西是一团布包,好像包裹着一个棍状的物体,还在往下滴着血。赵启明白了,那是蒋天德的……
“我来说,对的话你点头,明白吗?”李闯冲蒋天德说道。
“唔唔唔…”蒋天德连忙点头。
“那天晚上,是赵月茹来找的你吧?”
蒋天德点了点头。
“她找你的原因,是因为她和爸爸吵架了。而你,作为她在学校最信任的老师,就成了她倾诉的对象,对吧?”
蒋天德又点了点头。
“但是年轻的小茹根本不知道,你就是一个衣冠禽兽。人前的时候,为人师表,德高望重。到了没人的时候,就原形毕露。你之所以至今都没有结婚,就是因为你不喜欢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人,你喜欢小女孩。每次看到她们,你都忍不住你那变态的欲望。所以,当你单独面对甜美可爱的赵月茹时,你终于忍不住了,你**了她,对吗?”
蒋天德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我tm弄死你!”赵启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去掐住蒋天德的脖子,眼睛通红,浑身颤抖。
他越来越用力,蒋天德涨红了脸,好像随时都会被杀死。终于,赵启还是放下了手。
“师父,你还是下不了手。果然,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你失去作为警察的底线。”李闯摇着头说道。
赵启喘着粗气,没理会李闯,一把扯下堵在蒋天德嘴上的东西。
“快说,后面怎么了?小茹去哪了?”
赵启用力地摇晃着蒋天德。
蒋天德惊魂未定,支支吾吾的,迟迟不敢说话。
“说啊!说啊!你tm说啊!”
赵启继续摇晃着。
“行了师父,我来替他讲吧。”
李闯拍了拍赵启的后背。
赵启停下了动作,拽着蒋天德的衣领,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他。
李闯缓缓开口:“蒋天德**完小茹,面对满脸幽怨的小女孩,他开始惶恐,开始不安。索性,他掐住了小茹的脖子,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对,就像刚刚师父,掐住这个畜生一样。可是,小茹就没这么幸运了。她终于被蒋天德掐死,埋在了东郊一处偏僻的树林中……”
“够了!”赵启大喊一声,慢慢地瘫倒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裳,也打碎了他的心。
房间又陷入了沉寂,只剩下赵启眼泪落下的声音。这个声音里,包含了悔恨。赵启恨自己,为什么当时要和孩子置气;这个声音里,包含了自责。赵启恨自己,为什么自己如此无能,不能早点找到孩子;这个声音里,包含了绝望。赵启恨自己,为什么刚刚得到小茹的消息,就要面对失去。是不是自己,命中注定孤独。
不对!为什么赵启要恨自己,该恨的人,就在眼前,不是吗?
半晌,赵启“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拔出枪,顶住了蒋天德的头,眼里是无尽的怒火。
小茹…都怪爸爸。是我无能,没能查到这个畜生。是我无能,让你白白蒙冤这么久。爸爸现在就帮你报仇。
赵启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缓缓地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