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棺之中,云诃的呼吸十分平稳。
对于他而言,睡眠并非必要。
这只是一种放松的方式,而不是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的“生活”。
当然,他本人还是很喜欢睡觉的就是了,就是偶尔??某些人总是不想让他有睡觉时间。
对,说的就是你,大名鼎鼎的巡猎星神,岚!
云诃:妖弓祸祖!
警觉.jpg
总而言之,虽然加入星核猎手让云诃成为了一个需要工作的人,但这也让他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命运的眷顾。
起码他最少都可以在一个短琥珀纪里睡满一个尼尔瓦纳系统天。
好吧,命运的奴隶只能做到这样了。
云诃也不是什么贪得无厌的人。
艾利欧对他还可以??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命运有些难以捉摸,而为了预防他这个变量崩掉整个主干剧本,艾利欧采取了怀柔政策。
当然,云诃对艾利欧的目的并不好奇。
对于他而言,“命运”领域的事情不是他擅长的,他也不会去置喙一位自称命运的奴隶的“命运”领域专家的行为。
这就是领域不同带来的苦恼:
——那就是你永远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为什么而苦恼。
云诃从未见证过名为“命运”的长河,也从未于那条河流中截取过什么,也从未索取过什么。
他也未曾在意过,因为在他的眼中,宇宙中的大部分生灵的生命过于短暂,就像是沧海一粟,微不可察。
命运???
知晓了自己命运的人才往往会被命运愚弄。
身为在“丰饶”一途上行走的人?或者说神使,他对于生命缺少最基本的敬畏。
不过这也许是他本性如此。
“所以说——”
云诃略微拖长声音。
“——我本质上就是个混蛋!而伟大而又慈怀的药王大人,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选择我。”
将外表变得更形似人类的药师静静地站立在一旁。
祂注视着,祂沉默着。
祂温柔地笑着。
然后,祂这么说道:
“你会为这个问题而苦恼吗?”
云诃晃了晃头,笑着说。
“不会,我也从未想得到一个答案。”
云诃无所谓地笑着。
“因为对于我而言,您接纳了我,而我因此在这个世界定居?当然,也许还有点别的原因,但这就是全部了。”
“我忘却了太多事情,这让我省去了很多麻烦,却也迎来了很多麻烦,但这总归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有关云诃的故事并不是一个简单而又美好的童话。
那是一本有些过于厚重与乏味的悲剧,它让人们一看见它,就会因为它的厚度而望而却步。
哪怕是他本人,也并不喜欢去翻阅自己的过去。
时之匣号里有一个专门的房间去存放他那些繁杂的记忆,而他除了将记忆摆放进去之外,因其他事情进入那里的时间屈指可数。
就像直到现在,他的记忆不知为何而翻涌着出现在他的脑中,但他也并没有打开自己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匣子的想法。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想明白,至少知道了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虽然他住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甚至比大部分原住民还长。
不过这不重要。
“阿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呢?不过这似乎也要看丹恒什么时候到,好吧,看起来还没那么快。”
云诃看着药王的虚影渐渐淡去,有些出神地想。
“云上五骁??”
云诃抬起自己的右手,向着虚空中轻轻一握。
一柄细剑出现在他手中。
他的瞳孔渐渐放大,直到占据了他眼睛内的全部空间。
随后,这柄细剑开始吸附意识空间内,所有能被称作光的事物。
它们化为一缕缕丝线,缠绕上这柄名为千机寻猎的细剑。
而在云诃的脚下。
原本平静无波,如同镜面一般澄澈的湖面开始浮现波动。
以他为中心,无数植物以一种独特的姿态从湖面破出,碧绿代替了湖蓝。
它们舞动着,缠绕着。
它们生机勃勃地生长着。
它们生长出枝桠,开出花瓣,结出果实。
随后快速凋零,等待着下一次的生发。
它们环绕着云诃,于天空中结出一顶美丽、神圣、庄严而又精致的冠冕。
它们歌颂着,它们称赞着。
“来吧,来吧!
向着他俯首吧,为了丰饶的存续。
来吧,来吧!
我们将接纳一切!
沉没于命途之中吧,抛弃过去吧!
这里无人在意你的过去,因为在这一刻,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为丰饶而存之灵!”
白发的青年立于无数丰饶之灵朝圣之所,按暗金的眼眸不带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
他注视着。
注视着那柄细剑。
注视着丰饶的命途。
是的,这里就是丰饶命途所象征的命途狭间。
云诃将命途开放于自己的意识空间。
“丰饶”
一个过于概念化的东西。
宇宙万物皆有丰饶。
这条命途远比他人所想象的更为宽广。
“那是一个人注定悲剧的故事。”
他说。
“我从不期待这次重逢,也不认为自己会与他们和解。”
他不会站在“云诃”的角度去于他们重逢。
他会以一名星核猎手,一名丰饶令使的身份去看待,去迎接这场重逢的到来。
“以一个参与者的身份?呵,我还不够格呢。”
他自嘲般笑了笑。
“一个悲剧而已。”
云诃眨了眨眼。
“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我对你们??最后一次的包容与信任。”
那顶冠冕骤然落在他的发顶,而连接着他的意识空间与丰饶命途的千机寻猎也被他自天空挥下。
淡金色的裂口出现在他的眼前。
庞大的虚数能量被引动,所有生机灌入这道缝隙中。
然后,云诃抬起手。
于那道缝隙前,行了一礼。
丰饶之灵们歌颂着,赞颂着。
一双无形的大手包裹了那道裂隙。
云诃张开双臂,似乎是要拥抱那道裂隙。
他头顶的冠冕在裂隙骤然爆发的光芒中消散,他的瞳孔也渐渐恢复正常。
他注视着。
那双巨手缓缓闭合了那道缝隙。
它消失了。
这里又恢复了平静。
云诃静静地看着原本那道裂隙所在的地方,没有言语。
片刻后,他转过了身。
一声极轻的叹息落下。
“??太心软了。”
“这不好,云诃。”
????
一片黑暗中,一道矫健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于黑暗中穿行着。
他落到了一处节点,然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使用命途之上的力量,放大了“美好”结局的可能吗?的确,美好这个概念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用“丰饶”放大。”
“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也不亏是你。”
使美好富足,让其“丰饶”。
他晃了晃自己的尾巴。
“但也只是会使它发生一点改变而已,最终的结局终将导向悲剧。”
“不过,这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个安慰了。”
????
“时之匣大人??我能询问一下为什么您要使用不规则几何体的形态来出席会议吗?我记得乐师大人还没有返回。”
特伦索斯特推眼镜的手在颤抖。
不规则!
一点都不规则!
要死要死要死!
他就知道伯特利卿通知他时带着笑意就意味着他又要被祸害了!
时之匣的几何体外显波动了一下,在特伦索斯特昏过去之前开口:
“因为?呃,因为那具身体在维护,至于其他身体??克莱恩卿表示身为财政部部长的他是不会给我批更多经费去同时维护这么多身体的,因为开销过大,所以你懂的。”
特伦索斯特:不,我不懂。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不规则的几何体给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不!你不知道!
你这样做堪比让我陪着我的前同事亚利斯塔·图铎去我的故土给我们的老上司上坟!
特伦索斯特现在很想报复社会。
虽然尼尔瓦纳星系存在的时间并不长,毕竟它之前是作为萨巴尔星系存在的。
但尼尔瓦纳星系在丰饶的庇佑下直接跳过了很多星球重新起家时会出现的所有问题,直接开始了星际贸易。
对于一个丰饶命途与智识命途共存的人,云诃对于如何发展经济这一点有话要说。
没有人!比他!更懂!如何丰饶经济!
总而言之,星际和平公司对于尼尔瓦纳偷步这一点十分看不起,而尼尔瓦纳也很讨厌公司。
毕竟对方发了他们乐师大人的悬赏。
然后他们就开始互掐。
从尼尔瓦纳经济起来一百年时一直掐到了现在。
怎么?
克里珀和药师都很不理解。
而云诃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留四位公爵在外面和公司的七人董事会掐的昏天黑地。
后来因为造成了大量财产不必要损失,财政部长克莱恩·莫雷蒂十分生气地加入了这场战争。
而卡塔斯芙拉·米兰只负责打架。
而在公司对他们主星的秩序之钟发表了“过于齐整,很难看”的宣言后,特伦索斯特也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这场战争,顺带拉上了他那位有些疯的朋友。
而在双方掐架时被毁灭的宝石开采线让原本十分佛系的伯特利·亚伯拉罕开始微笑。
总而言之,被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波及到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原本只有四位主力军的尼尔瓦纳瞬间壮大到了七个??因为卡塔斯芙拉是后备军。
但是掐了这么多年也没个结果,双方都很疲惫。
虽然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和解,但也不像之前那么疯狂了。
这大约就是??
老了?
也许吧。
时之匣点了个赞,并表示机械生命没有年龄的概念。
所以就是单纯不想打了而已。
“所以,时之匣大人,您想好了开会的主题了吗?”
几何体波动了一下,特伦索斯特心肌梗塞了一下。
“有了。”
时之匣突然说。
“公司要去一个叫贝洛伯格的地方讨债,虽然不是现在,但从这里过去还是要些时间的。”
“所以?”
“我们抽签决定谁去找公司麻烦吧。”
所以果然还是不放过星际和平公司对吗?
特伦索斯特感觉自己快干不下去了。
“来!现在抽!”
一旁什么都没说的三位公爵:????
“有趣。”
“需要安抚吗?特伦索斯特卿。”
“??我想回家。”
特伦索斯特大手一挥。
“开始抽签,反正这是时之匣大人提议的,有问题找他。”
时之匣:????
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