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言蹊直接跑到衣帽间。
衣帽间很大,是三个相邻的房间打通,足有200平,在里面捉迷藏都够了。
所以言蹊不担心被人发现,只是担心一会怎么出去。
这个时候谁会进来呢?
家里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能打开她房间的指纹锁,陆淮琛和她专属的女佣沫儿。
难道是打扫卫生?
言蹊低头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一点,这个时候不是打扫卫生的时间。
言蹊想不通,正迷惑之时,外面忽然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以及闷重的撞击声。
来人似乎走路不稳,踉踉跄跄的。
言蹊悄悄探出头,就看到陆淮琛满身酒气,跌跌撞撞地走近。
男人走路不稳,全不似曾经的清冷出尘,倒似是谪仙跌落凡尘,沾染了红尘醉色。
可即便如此醉态,他身上依然没有半点寻常醉酒之人的囧态,反倒自有一股风流潇洒,似是魏晋名士。
言蹊撇了撇嘴,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居然给这种人这样一副好皮囊。
不过好奇怪,陆淮琛不是滴酒不沾,最讨厌人喝酒的么?
以前,她受困于应酬,总是喝酒,而且因为紧张压力大,晚上要喝些红酒才会入睡。
那时,陆淮琛就总用厌恶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是十恶不赦之人。
言蹊知道,陆淮琛的父亲是因为司机醉驾,导致车祸身亡,所以他最讨厌酒鬼。
那会,言蹊心疼他,每次在外面应酬回来,就会先去酒店催吐,然后洗澡刷牙,将一身酒气弄干净,才回来。
可即便如此,陆淮琛还是嫌弃她。
那时候,言蹊不知道有多伤心,一遍遍地抠着嗓子,将胃里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就怕身上有酒气。
因为总是催吐,食管、咽喉都被胃酸腐蚀,差一点就得了厌食症。
结果呢!
这男人就是双标,不让她喝酒,结果他自己却喝上了。
还喝这么多。
言蹊一嗅就知道,他喝的是烈酒伏特加,而且还没少喝。
大中午的喝酒,有病!
陆淮琛一下子没走稳,身体直直朝着桌脚磕去。
言蹊心脏一沉,本能地上前,等到托住陆淮琛,被他压在身下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使劲拍了下脑门,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照顾他的本能,一年多了都没改掉。
管他干什么,就应该让他磕死!
好在陆淮琛彻底醉过去,意识不清,不然她真的是要完蛋。
不过,身上扛着个死沉死沉的醉鬼,言蹊也被压得够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踢带踹才将他推到一边。
弄到床上是别想了,言蹊懒得费劲,就睡地上吧。
艰难站起身,呼噜呼噜身上的灰,言蹊正打算走,忽然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
就看到陆淮琛睁着眼睛看她。
言蹊腿一软,三魂七魄都吓飞了,抬脚就要跑。
刚跑了一步,就发现陆淮琛不对,他依然待在那,目光无神。
想了想,言蹊蹲下身,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发现他毫无反应,言蹊才松口气。
顺手一胡撸,将他双目合上,低喃:“安心去吧。”
收回手,言蹊低眸,仔细打量他。
真好看啊!
眉眼似是女娲精心勾勒而成,鼻梁高挺,眼尾斜飞,薄凉而矜贵,俊美得仿佛不是凡人。
当初,她就是被这样一张脸吸引,乃至飞蛾扑火,万劫不复。
想到这,言蹊像是痴了一般,缓缓伸出右手,慢慢探向他。
最后在他脸颊上方停顿——
这一刻言蹊似是陷入了纠结,攥着拳头,一面想覆下去,一面想收回来。
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言蹊缓缓摊开手掌,然后对着陆淮琛的脸颊……啪地一声拍了下去!
啊啊啊!
太爽了!
言蹊没忍住,抬手在他左边脸颊也拍了一下。
天啊,真是太爽了。
如果不是理智尚在,言蹊真的想对着陆淮琛拳打脚踢。
这个狗男人、死男人,真想揍死他!
打完人之后的言蹊神清气爽,准备起身,结果手腕猛地被人攥着,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陆淮琛紧紧箍在怀中。
看在尽在咫尺的俊脸,言蹊呼吸都不敢,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是她第一次和陆淮琛这么近,近到可以清晰看到他脸上的汗毛,以及根根卷翘修长的睫毛。
这个男人还真是得天独厚,睫毛又密又长,像是画了眼线一般。
担心陆淮琛醒过来,言蹊一动也不敢动,僵在那,任由他抱在怀中。
男人似乎将她当作抱枕了,双手箍着她,双腿夹着她,连脑袋也依恋地埋在她颈窝,甚至还幸福得蹭了蹭。
“好想你,好想好想你,终于梦到你了,蹊儿。”
蹊儿?
言蹊有片刻地怔忪,但很快反应过来,什么蹊儿,他叫的是汐儿,宋汐的汐。
睡觉都要叫着她的名字,可见是爱到骨子里。
言蹊不禁后悔,当初若不和他结婚就好了。
这样他和宋汐也不会相爱却不能相守,而她也不会失去孩子,落得个残败的身体。
说起来,她落得今天这个结局,也不全怪陆淮琛。
他这样骄傲清冷,俊美如谪仙,优秀如神的人,哪里会受得了旁人的强迫。
大概在陆淮琛眼中,她苏言蹊就是恶霸一般人,和古代那些强抢民女的恶霸也没有什么不同。
当初,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言蹊清楚记得,最初的最初,陆淮琛对她是很有好感的,会请她吃饭,会主动发讯息找她聊天,甚至还会送她礼物。
如果她没有和陆淮琛结婚,而是选择资助他,并将他招聘到苏氏集团,说不定她就会得到一个得力干将。
他们之间,原本有机会和平相处,惺惺相惜的,结果却落得个这样悲惨的结局。
言蹊懊恼地轻叹,这一切都怪她自恋。
也许是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争着抢着将一切捧到她面前,就养成了她自恋的性格。
人家陆淮琛对她好,请她吃饭,找她聊天,都只是朋友之间的友谊。送她礼物也只是感激她而已。
偏偏她自以为是,觉得陆淮琛喜欢她。
大剌剌地跑去医院,给他母亲交住院费,当着众人的面表白,问他要不要在一起。
却没想到她的一片赤诚,在陆淮琛眼中不过是仗势逼迫罢了。
直到现在,言蹊仍旧记得那时的场景,在她问完之后,陆淮琛眼中的耀眼的光,倏然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