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抬了下眸,并没有因为顾卿寒的问话而窘迫,而是淡淡望着他:“酒会规矩?我是北城顾爷的夫人,谁敢用规矩约束我?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说完,转向琳达,认真开口:“知道你错在哪吗?你教的那些规矩,都是一些暴发户装洋蒜,是叫我去迎合别人,适应别人制定下的规则,但我根本不需要。
英国女王喝酒,想怎么拿酒杯,就怎么拿!没人敢说她不懂规矩。反倒是那些一直斤斤计较着,红酒杯应该拿高脚杯杯柱的人,爱标榜自己是豪门懂规矩,实则上不上下不下,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说到这,她瞟了顾卿寒一眼:“顾爷,你要你的夫人去迎合别人,是你不行了?还是顾氏不行了?”
女孩面色淡淡,却有种睥睨天下的从容不迫。
顾卿寒一时怔住,不自觉盯住她。
言蹊转而一笑,身上那种迫人的气势如潮水般退去,又变回娇俏模样:“顾爷,您肯定行的,所以,我要回去吗?”
“不用,下车吧。”顾卿寒收敛眸光。
“嗯。”言蹊开心地跟上去。
经过房车座位远距离事件,言蹊现在大概清楚,怎么和顾卿寒相处了。
反正就是离他远一点,别碰他。
她很有分寸的稍稍落后顾卿寒半步,并和他中间间隔大概一个人的距离,既疏离客气又看似相敬如宾。
顾卿寒瞥她一眼,今天的言蹊很令她意外,不似以往那般不合时宜地靠近他,也不会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很是磊落大方,眸光明亮,胜过霞光万千。
他不觉多看了她两眼。
言蹊没注意到顾卿寒的目光,她正在看不远处停车场的一辆劳斯莱斯,这辆车怎么这么像陆淮琛那辆?
晚上的停车场光线暗淡,言蹊看不清车牌号,便收回目光。
应该不是他的车,只是有些相似罢了,陆淮琛在南城,怎么会大老远地开来北城。
顾卿寒一向是人群中的焦点,言蹊跟着他一进入大厅,酒会的主办人立刻热情上来迎接,满是讨好:“顾爷、顾夫人,你们到了,快请进,快请进。”
主办人似乎异常地激动,跟在顾卿寒身边:“顾爷,今天晚上来了一位贵客,您见了,肯定惊讶。”
“哦?”顾卿寒抬眸,只发出一个字,慵懒而华贵,却似鼓励主办人继续往下说。
“是南城陆淮琛。”
听到这个名字,言蹊脚步一顿,骤然抬眸。
这会应该是晚上八点多,外面天已经黑了,但酒会现场灯影绝艳,将大厅照的仿若白昼。
然,再光彩夺目的灯光,也夺不走陆淮琛的光彩。
男人穿着烟灰色的西装西裤,颜色没有其他人那般漆黑浓重,带着点浅淡,跟他这个人的性格一般,说话行事总是透着一股淡,是寡淡,也是薄凉。
他安静地站在人群中心,拿着酒杯,微低着头,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将在场众人压下去,让周围所有景色黯然失色,沦为背景。
顾卿寒没来之前,这里是陆淮琛的绝对主场。
顾卿寒一到,瞬间犹如火星撞地球,分薄陆淮琛的关注。
人群开始往顾卿寒这边遥望。
陆淮琛意识到的什么,也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来。
来不及多想,言蹊直接转过身去,一头扎进顾卿寒怀中。
女孩柔软馨香的身体入怀,紧贴在身上,让顾卿寒愣了片刻。
随后,墨眸微眯,眼底流光涌动。
大庭广众之下,顾卿寒给言蹊留了面子,没有一把扯开她,但是搭在她肩上的大手,却不动声色地想要将她推开。
他不习惯和女子靠得这么近。
“别。”言蹊小声惊呼,因为心中焦急,竟直接凑到他耳边,小声恳求:“顾卿寒,别啊。”
担心被人听到,言蹊声线压得很低,语速极快,发音缠绵,仿佛是男女之间办坏事时的撒娇。
别什么别?好像他强迫她一样。
顾卿寒大脑遽然一热,下意识松了手。
言蹊察觉到后,长长松了口气,她现在不能被陆淮琛看到,会戳穿她身份的,她身体还没养好,经不起波折。
陆淮琛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很快反应过来,低笑两声:“顾总和顾夫人感情真好。”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感情真好。”
“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
……
陆淮琛不知为何,目光久久没有收回,他总觉那个扑在顾卿寒怀中背影很熟悉,跟刻在脑海中的某个身影重叠。
许久,他才自嘲地移开目光,真是糊涂了,怎么可能是她呢?
她没有这么瘦,而且她也不在了。
心脏蓦地传来尖锐的疼痛,一口猩甜从喉间涌出,他死死攥紧拳头,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抹极致的疼痛压下。
等到松开拳头时,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陆淮琛准备去洗手间,转身时忽然回了下头,目光落在那个依旧相拥的男女身上,神色之中漾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羡艳。
真好,这就是夫妻之间真正相处的模样吧。
曾经,他也有机会拥有的,可惜……
陆淮琛垂了垂眸,捏了捏酸痛的指尖,告诫自己不要再妄想。
失去了,就永远不会回来。
言蹊耳朵很尖,注意到陆淮琛离开之后,立刻松开顾卿寒,叫住一个服务生,让他送一只面具过来。
“你又要闹什么?”顾卿寒敛眉,墨色眸光幽深晦暗,有怒气集聚。
这个女人真是狡诈,直来直往不行,就开始迂回从之,想方设法往他身边凑,往他怀里扑。
男人俯身,忽然凑近言蹊,大手捏着她脸颊,目光幽冷:“就这么喜欢我,嗯?”
没等言蹊回话,顾卿寒继续道:“我跟你说过,别喜欢我,看来你根本没听进去。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以为我会对你手下留情,你若是——”
“给我。”言蹊根本没注意到顾卿寒在说什么,目光一直焦急地追逐着服务生,见他回来,立刻拿过蝴蝶面具戴在脸上,直到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她才放下心来,有空搭理顾卿寒。
“顾爷,您刚刚说什么?”
顾卿寒:“……”
心底一股怒火蓦地升腾,气得顾卿寒两肋生疼。
程言蹊这个死丫头,她根本就没认真听他说话!
言蹊察觉到男人身上传递过来的深深寒意,有些惊讶,这么生气?
她不过就是抱他一下,至于吗?
虽然觉得顾卿寒这人小气,但毕竟是她有错在先,言蹊决定弥补一下,指着前面飞镖娱乐区:“顾爷,走,我带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