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景殊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大破宅子前,她左右看了看,轻轻地跳进院子。
敲了敲门,一个年轻男子把她迎了进去。
二人说了几句话,左景殊掏出两张银票递过去,男子去架子上翻了翻,翻出一摞纸递给她。
左景殊把那摞纸揣进怀里,和来时一样,悄悄地离开了。
左景殊出了城,骑马直奔自己的地。
陈强带兵在种玉米,远远就看到左景殊来了,他迎了过来:
“小姐,还有几百亩,玉米很快就种完了。”
人多好干活啊,左景殊再一次感叹。
“你们干得不错。陈强,你们是不是经常到山上去,有没有发现哪里有大片儿的可以开垦的土地啊?”
左景殊那天清理空间,找出一袋番薯,她才想起来,是准备在老家种的。可现在,估计家里的地已经全种完了,就是回家,也没有地方种这个了。
后备营七百人,粮食自己还有很多,可这吃菜也是个问题。
前段时间她号召士兵们去山上采野菜吃,反正地边就是山,很近的。
可现在,马上就夏天了,很多野菜已经老了,陈强他们菜园子的菜有些供应不上。
左景殊就想开块地,种上番薯。
别的不说,就为了吃番薯藤。这玩意儿长得快,可以一茬一茬掐着吃。
到时候她隔三差五地给陈强他们送一头大野猪,反正空间里大野猪还有好些。让他们炼出油,番薯藤加上猪肉或猪油,包大蒸饺吃,又当菜又当饭。
今年自己的地都种上了,没有多余的。
没办法,左景殊就把主意打到山上来了。
陈强一惊:“小姐要开地啊?官府不让随便开地吧?”
左景殊笑了:“那是针对普通人的,咱是普通人吗?咱们先开出来种上,等祁修豫回来,找皇上说一下,就是咱们的地了。”
如果能把山边这一大片的沙石地买下来,那就更好了,盖上它一大片房子,干点啥不行啊。
陈强高兴起来,是啊,小姐可不是一般人,皇上的弟弟是小姐朋友呢。
“小姐,你跟我来。”
转过山头,陈强向前一指:
“小姐,你看那里。”
左景殊一看,只见前边一大片草地,各种荆棘杂草丛生,虽然没到近前,也能看出那地方比较平坦。
左景殊看了看四周,这地形,简直是太好了。
那一大片草地,就好像是被这座大山环抱在胸前一样,东北西三面是山,草地最南边是条小溪。
而且左景殊能感觉出来,这里比外面暖和。
不错啊,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蔬菜基地啊。
开出来先种上番薯,秋天收了番薯后,建蔬菜大棚,供应酒楼,富裕了还可以卖高价菜。
发财了。
左景殊向前一指:“走,下去看看。”
如果那片草地下面是沼泽,那就啥也别想了,不过,可能性不大。
左景殊飞一般跑下去,扑向那个草地。
左景殊和陈强前后左右仔仔细细察看了一遍,不错,完美,是一块平整的地方。
“陈强,种完玉米,你就带人带马牛把这块地给我开出来,先种上番薯,你们就有菜吃了。”
“是,小姐。”
下了山,陈强干活去了,左景殊骑马回城。
想到好多天没看到骆骁这个老爹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左景殊从空间里拿出几坛酒,一只烤鸡一只烤鸭,还有些卤菜,提着就去了鲁王府。
“丫头来了。”
看到左景殊来了,骆骁随意地打了个招呼。他坐在那里,耷拉个脸,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看到左景殊送来的酒,都没让他高兴起来。
左景殊盯着他:“怎么啦这是,谁给你气受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
反了他了,敢欺负我老爹,我弄死他!”
左景殊语气十分的夸张,主要是想逗骆骁开心。
左景殊猜测,骆骁肯定是和单氏母女俩生气呢,整个京城能惹鲁王生气的人不多,家里儿子惹他生气了,怕是早就被他军棍伺候了。
不能打又让他生气的,除了那母女俩,不会是别人。
“丫头啊,我给娇颜定了门亲事。”
“然后呢?”
“她娘倒没说啥,可她不满意啊,正在家里闹腾呢。”
“她哪里不满意啊?”
骆骁叹了口气:“她看上了嘉亲王,我估计只要不是进嘉亲王府,叫她嫁给谁她都不乐意。
就她那样的,祁修豫怎么可能要她。唉,儿女都是债啊。”
左景殊幸灾乐祸地说道:
“谁让你生这么多了,你还债的时候还有后头呢。我可先说好了,你如果敢亏待骆居庸,哼哼!”
骆骁很生气,生闺女就是来讨债的,就会气自己,又不能打,骂狠了就知道哭。那个是,这个……
这个好像不能哭。
骆骁瞪了左景殊一眼,不说话了。
“老头儿,你给她说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啊?”
“人家不错,孩子还行。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我这张老脸还有点面子,人家可能都不同意。那死丫头还不知足。”
“管她知足不知足呢,到了日子让人家抬走就得了。”
骆骁气愤地说道:“她寻死觅活的,难道真的让她去死?”
左景殊讽刺地笑了笑:
“怎么,你不会是真的想把她弄进嘉亲王府吧?”
骆骁吞吞吐吐地好半天才说道:
“也许……祁修豫看在居庸的面子上,这事儿……”
“彭!”
左景殊一掌把骆骁面前的桌子拍得粉碎,吓了骆骁一跳。
她指着骆骁愤怒地叫道:
“你好啊,你好得狠啊你!”
骆骁刚刚被吓了一跳,现在又被女儿指着鼻子,他也怒了:
“你个死丫头,你找死啊?”
骆骁说着就举起了巴掌。
可看着这张酷似前妻,气得通红的小脸,他的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
左景殊的眼泪“刷”就流了出来:
“骆娇颜寻死觅活地折腾你,你都没舍得打她是吧?你如果敢打她,她还敢闹腾吗?”
骆骁无力地放下了手。
“骆骁,你想打我,你凭什么?
我长到现在一十五年整,你管过我什么?现在到我面前当爹来了,你打个试试!”
骆骁转过头,这个孩子,他真的打不下去。
“当年我丢了,我娘死了,不到三个月你就弄了现在这个女人回家。
你们可真是情深意重啊!
你把这个女人放在心尖上,把她的子女宠在心里。骆居庸呢,你怎么不疼疼他,他不是你儿子吗?”
左景殊的眼睛刷刷流了下来:
“行,就算我死在外面了,骆居庸总是你亲生的吧?前些年你是怎么对他的,你没忘记吧?
如果不是祁修豫帮着,他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呢。你可倒好,他就这么一个好朋友,你还来算计。你还是不是他爹,你还是不是人?”
骆骁被骂得火起,他一把揪住左景殊。
左景殊双眼直直地盯着他。
骆骁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失望,愤怒,伤心和仇恨。
他慢慢地放开了手:“我算计啥了?”
左景殊冷笑道:“你明知道祁修豫不喜欢骆骄颜,就你闺女那个蠢样儿也配不上人家祁修豫,可你为了你心爱的女人和她的闺女,你还是想把她嫁进嘉亲王府。
你有没有替骆居庸考虑过?
就你闺女那个傻样儿,就算能嫁进嘉亲王府,也做不成正妃。
骆居庸和祁修豫,生死兄弟啊,现在呢,变成祁修豫小妾的哥哥了。你让骆居庸的脸往哪儿搁?你让他以后还怎么和祁修豫好好相处?啊?你恶心谁啊?”
骆骁傻了,他真的没想那么多啊。
左景殊又抹了一把眼泪:
“谁让我们都是没娘的孩子呢。人家有娘,人家得宠,一个个的都能成家,娶媳妇的娶媳妇,嫁人的嫁人。
骆居庸呢,他可是你的长子,嫡长子,他还没媳妇呢!”
这个锅骆骁可不背:
“他自己说不想成亲的。”
“他这么说你就不管了呗?你是不是正偷着乐呢,这傻13儿子不成亲正好,你就可以好好帮你心爱*女人的子女,寻找好亲事了?”
“我没那么想!”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单氏的两个儿子,哪个的亲事都不错。现在,是不是再把骆骄颜嫁进嘉亲王府,你们一家五口就圆满了?”
“你胡说!”
骆骁感觉自己被冤枉了,可他又说不出别的,因为左景殊说的差不多都是事实。
左景殊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为了自己,更多还是为了骆居庸。
原主从小到大,虽然日子苦了些,可她是被宠爱着长大的。
骆居庸就太可怜了,有个爹和没有也差不多。他殷殷期盼得到父爱,可骆骁简直把他当空气一样。
如果不是自己参与,估计到现在骆骁都不会把骆居庸当回事。
气过了骂过了,左景殊理智回笼,她慢慢地坐了下来。
骆骁现在也没脾气了:“那个……丫头啊。”
“你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骆骁,我告诉你,你这个爹我是不会认的,我没有你这样要女人不要骨肉的爹!
我又不缺爹,我可是我爹的心肝宝贝儿呢。
你不是我爹,可骆居庸这个哥,我是护定了。
等他回来,我就叫他脱离鲁王府,反正你这个爹就是个摆设,有你五八,没你也是四十。
他如果想要爹,我让我爹认他当儿子。”
左景殊把眼泪擦干,拿起自己带来的口袋,把里边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她一脚一脚把那几坛酒和野鸡什么的,踩得粉粉碎。
“我帮你,是看在骆居庸的面子上。现在,你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所以,我送你的东西救了你的命,你得给钱。
还有,你得把骆居庸他娘的嫁妆交给骆居庸,因为放在你那里,我-不-放-心!”
骆骁眯着眼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你这左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左一个儿子右一个女儿的,估计不久后,你私生子的数量还会增加。
你不是又养了两个外宅嘛,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要帮着骆居庸守着他的东西,想欺负他,没门儿。”
骆骁咬牙:“你调查我,跟踪我?”
“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女人傍上了鲁王爷,那个得瑟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到处嚷嚷。
哼,现在恐怕大街上的乞丐都知道了。听说有个女乞丐很有几分姿色,她正准备着要堵你呢,看看是不是能上了你的床,那就一步登天了。”
左景殊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
左景殊很给面子地站住了,回头,很是心平气和:
“干吗?”
骆骁:……
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和左景殊说点啥。看到她往外走,下意识地就叫住了她。
左景殊哼哼两声,不屑地说道:
“就凭你,还想拦住我?”
骆骁忽然就攻了过来,左景殊身形一闪,抬脚用力一踢,“啪”,一个烧鸡腿拍骆骁腮帮子上了。
骆骁顿时感觉脸上剧痛,牙齿怕是要活动了。
“把救命钱和嫁妆准备好。”
左景殊说完,轻轻跃上墙头,翻了过去。
看着被踩得稀烂的酒肉,骆骁慢慢坐了下来。
不远处,老管家闪进了阴影里。
左景殊翻下墙头,边走边想刚刚的事情。
不是她小题大做,她真的不是因为骆骁想把骆娇颜塞给祁修豫才恼的,她是可怜骆居庸。
现在想想,在骆骁眼里,骆居庸真的没有骆娇颜份量重。
骆骁能为骆娇颜的亲事愁眉不展,却不关心自己的嫡长子,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媳妇。
如果她不闹腾闹腾,恐怕以后,骆府真的要变成单氏母子的天下了。
虽然骆居庸有个爵位,可没实权,估计人家都不稀得争。
等单氏把骆骁彻底征服了,拿下整个骆府的时候,骆居庸碍人家的眼了,也就是人家对付他的时候了。
左景殊:你这个当爹的不管,那就我这个妹妹管。
骆骁,想让我叫你一声“爹”,你等到海枯石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