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都处理好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了。
何涯回到自己的房间,确认好四下无人他才把镜子拿出来。
期间,何涯也查看过她的伤势,确认不会有什么危险。
此次锁妖塔出现了这样的纰漏,秀山的百姓也颇有微词。
但介虚却放话是飞鸢的族类为了救走飞鸢而打开了锁妖塔,一时之间,百姓们的怒火又被轻易转移了。
不过这都已经是后话了。
“飞鸢你如何了?”
“我还活得好好的,死不了的你就放心吧。”
何涯看着也是真的担心她,飞鸢一时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她说没事也是真的,有衣衣的帮助,再加上她天生灵体,这些符咒造成的皮外之伤已经在慢慢愈合。
不过还是有些伤口太深,衣衣也在尽力去帮她愈合。
现下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我听他们都叫你大师兄,那我可以特别一些吗?”
“都行。”
“那我可就按着我的性子来了。”
何涯朝她笑了笑,表示同意。
“小道士,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了?你把我救了出来,你的师门都很生气吧。其实你大可以不用救我,我的族人肯定会来的。”
“现在外面的局势算是已经稳定下来了。我的师父对外说是你的族人来救你的时候破坏了锁妖塔里的结界。”
“哼,要我说,你这师父真是不怎么样!明明说好的却又忽然变卦,还私下用这些招数。”
何涯听了并没有说话,反而有些沉默。
飞鸢还以为他会反唇相讥,看来他心里也是有自己的分辨的。
“你的恩人——”
“哦,这件事你可以不用着急的,听说你们岐山有近上万人,我也不为难你,要是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便是。”
何涯没有说话。
飞鸢倒是忽然拿起桌上的镜子,饶有趣味地问道,“小道士,你这面镜子是从哪里来的,里面的空间很是神奇,山水草木花鸟鱼虫尽在其中,可谓是五脏俱全。应当是一个不寻常的法宝。”
“只是从一个阿婆手上买来的,我也不知其中玄妙。或许真是一个法宝吧。”
飞鸢看何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他在担心她会被发现,便主动说起离开的事。
“我也不愿麻烦你,等我伤势再好一些,我便离开此处。”
“你不必急着走,把伤先养好再说。”
飞鸢也不想再推辞,看他眉间仍有郁色,不知道再想什么。
她身上的伤口虽说已经在痊愈了,可是还是泛着隐隐的疼。
便打趣着说道,“你们岐山倒还真是有些厉害,现在我这伤口还在疼。”
“我师父他已经到了大宗师的境界,高阶妖怪与他交手都不一定有胜算。”
言下之意便是,介虚现在的实力很是不凡。
可是就算再厉害,飞鸢都不怕他。要是让她对那些落难的女子见死不救,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但她从来没有向何涯多做解释,只是一味的包揽责任,不考虑自己的名声。
现在的世道,众人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小道士,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就像是故人一般。”
是吗?其实何涯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有些荒谬了。
何涯顾左右而言他,“飞鸢,你一直待在这里并不安全。你先在古镜中好好养伤,我定会护你周全。”
“为什么?”会愿意为了她和师门抗命,违背自己的师父。
“大师兄,你在房间里面吗?”
何涯还没来得及回答,小师妹便已经到了门外。
何涯让飞鸢赶紧到镜中去,若是被小师妹看见了飞鸢就危险了。
等到飞鸢已经藏好了后,何涯才把房门打开。
小师妹正在门外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见他出来,眼里的爱慕之意更加明显。
何涯只好避开她的眼睛。
“小师妹,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师父叫我了?”
“大师兄这你都知道,刚刚师父叫你去大殿上呢,不过他脸色不太好,你要注意些,不要惹他老人家生气了。”
“好的,多谢师妹。”
“大师兄,你和我还客气什么,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敬重你。”
何涯没有看她,自顾自的笑笑,没有再接话。
一路上,步晓惜说个不停,丝毫没有看出何涯的情绪不佳。
不知为何,镜中的飞鸢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到了大殿上,堂上站着的都是戒律堂的长老。
刚到门外的时候,有人把步晓惜叫走了。
现在只有何涯一个人。
“何涯,跪下。”
听见介虚的话,何涯没有丝毫反抗。
他早就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师父就发现了。
见何涯顺从的跪了下去,介虚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一些。
不查不知道,他最得意钟爱的徒弟竟然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身为一个修道之人,却私自放走了害人性命的妖女,置这天下苍生于不顾!
“师父,飞鸢她是无辜的。”
“无辜?你不妨为她辩解一二?”
何涯装作没听懂师父话中的意思,竟真的解释了起来。
“师父,飞鸢从来没有肆意残害他人性命。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些专门拐走良家妇女去青楼酒馆的恶人。若是没有飞鸢,这天下不知有多少女子还会受到戕害。”
“这便是你打开锁妖塔执意要救她的理由?”
“师父,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不论如何,她都是妖。你能保证她此后不会作恶吗?涯儿,你还是不够了解这些妖怪,眼下你被她迷惑才做出这些事情。若是你把她交出来并与她断绝往来,为师就还认你这个徒弟。”
“师父,何涯要让你失望了。”
他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原本他可以选择交出飞鸢。
可十几年的教养告诉她,这个世界有善恶之分。
人有贵贱,妖也分好坏。
若是一杆子打死,那他们和那些无恶不作的魔修又有何分别。
师父变了,可是他却不会妥协。
若是连自己的道心都坚持不了,那他岂不是白活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