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和李伟进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上次带头找麻烦被揍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们隐晦的侧头看向后面的几人，见他们果然面有惑色。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宋言树我劝你也不要对萧同学多嘴，否则你别想好好的待到毕业！”班长出言威胁。
“是啊，宋言树，萧同学现在对你是感兴趣，可是之后呢？你还能保证吗？你今天带萧同学来示威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你这样的身份，她只是和你玩玩而已。”
“难不成还真觉得自己和萧同学是男女朋友了啊？笑死人了。”
“果然是城东出来的，和那个金暖暖一样，扒上个有钱人就舍不得放手喽！”
宋言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着萧银也很快会厌弃他、很快会放弃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越来越紧绷，下颌出现锋利的阴影，苍白的肌肤下青筋的印记愈发明显。
他的手紧握成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当眼底本被压抑住的风云再度席卷之时，他的理智便被完全吞噬。他身形矫捷，长腿几步跨越就来到班长面前，李伟进和身后一干人等还没反应过来，班长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班长的头脑一阵阵发晕，不停晃动的视线中似乎看见了大片殷红，可他还没看清，坚硬有力的拳头就一下接着一下的砸下来。
“快把他拉开啊！”
“给我揍他！”
“打他！”
一群人一哄而上，可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宋言树看似清瘦的身板下结结实实的都是肌肉，本就长时间淤积在心的心结让他打红了眼，身下的班长耳侧的耳钉都被擂变了形，失去意识的人就像是块爆浆豆腐，每一拳都溅起不少血珠。
宋言树没了以往的顾忌，没了以往的克制与忍耐。疯狂的样子让有所顾忌的一群人无法近身，他们一向只敢在宋言树的身体和学校生活中做文章，不敢让他在脸上挂彩。
在欺负宋言树之前，他们以为他和高考部那群穷学生一样懦弱、敢怒不敢言。泼水、撕书、反锁在器材室、孤立......所有的小手段似乎对他都没有影响。
也曾想过将手伸到校外，可萧家的势力会将越矩的手整根削掉。
于是他们选择在校内动手，可他每次都会反抗他们带了武器也只不过是能伤了他，哪怕宋言树受的伤再严重，他始终站着反击他们，好像是一头走投无路的孤狼，先一步离开的总是他们自己。
宋言树不弄伤他们的脸，就像他们不敢让他的脸挂彩一样。
可他这次竟然先动了手！疯了似的打人！
拉架的人挨了几记拳头，全都喘着气后退，李伟进眼见宋言树收了手站起身，慌得喉头发紧。
宋言树的动作在他们眼里好像是电影慢动作一样，他们看见宋言树站起身，身上的西服因为他们刚才的拉扯有些褶皱，还有不少血手印。
背对着他们的人，漫不经心的甩甩手，指骨上的血珠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地上，被吸收的只剩一颗颗湿濡的点。
他缓缓转过身，西服已经被飞溅的血液占据了大幅版面，还有几颗挂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盯着瑟缩的李伟进，勾唇一笑，眼角的血珠正好滑落，好像在为谁哭泣。
“你、你别过来！”
“宋言树！我警告你！你别过来......”
“你要是过来我要你好看！”
“你信不信我告诉我爸妈！”
宋言树停住脚步，李伟进心中一喜，还没再次摆出小人得志的嘴脸，就听见面前的人嘲讽的说：
“你不敢。”
任由其余的人如同见鬼一般做鸟兽散，宋言树扯住李伟进的领子，没什么表情，机械般的砸下一拳又一拳泄愤。
他的眼眶通红，盯着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却又毫无聚焦。
这一拳，是敬他们在卷子上撒的饮料。
这一拳，是敬他们撕碎他所有的书。
这一拳，是敬他们用美工刀划过他的脊背。
......
“李伟进，阿银对我是真心的。”他揪住李伟进的领子，轻声说。
李伟进已经意识混沌，他张了张嘴，口腔中有血沫溢出来，面对宋言树如同稚子一般天真的眼神。
他只能压抑住恐惧，口齿不清的说：“是......真、真心的。”
宋言树这才满意的丢开他。
他散步似的悠闲出了竹园，血迹蜿蜒的手在鼻子前煽动了几下，似乎是想把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挥散。
直饮池的水柱像是个小型喷泉，宋言树将手掌撑在水池中，洞口被堵住之后，清澈的水慢慢蓄积起来漫过了手背。
倒映在水中的脸是那么熟悉，他想起楚澄山说他面熟，想起谢华君的私生女姐姐说在哪儿见过他。
水中的自己嘲讽一笑。
他想起李伟进他们不可一世的丑恶脸庞，下一秒却被蛛网一样的鲜血爬了满脸。
他想到阿银与自己的柔情蜜意，下一秒却被箫蔺权命令不准靠近。
他想到上一秒还在车内缠绵，下一秒就被当做清场的饵。
因为萧家高贵的阶级，李伟进他们欺负他，因为萧家的权，李伟进他们不敢还手。
因为箫蔺权掌权，所以势弱的阿银不得不听。
因为叶家和萧家的利益牵扯，所以争执交谈时他要离场。
宋言树紧紧盯着水中的自己，手上的血液已经被水分离的逸散开来，像是一缕缕红色的丝线缠上了他的脸。
权势真是好东西。
他猛地松开手，蓄的满满的水池里的水快速消退，打着转越来越快，像是龙卷风一样钻进洞口。
双手捧住直饮池喷出的水，宋言树仔仔细细的清洗自己的脸颊和手，白色衬衫上刺眼的绯红被水稀释成淡淡的粉色，就像是颜料一样。
宋言树抬起头，水珠从打湿的几缕发丝上滑落，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刺激的他眯了眯眼睛，压下眼中的酸涩。
他整理好衣装，向教学楼方向走去。
不换身衣服的话，阿银看了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