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百列看了看窗外,窗户上刚刚被他擦掉的冰凌已经重新冻上了,他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就一起留在这儿吧,外面这天气也确实反常,需要喝点什么吗?”
“来杯提神的魔药就可以了。”
助手随口答话,然后意识到自己好像说话有些随便,急忙改口:
“呃……我记得好像隔壁的储物间就有,您在这别动,我去拿。”
“嗯。”
吉百列拿起了手中的记录本,他依照着之前的参数,开始一点一点的绘制曲线图。
助手则走到门边,他用力的拧了拧门把手,门把手在他的手底下发出了一声,不算顺畅的声响,那感觉像是快要被冻住了一样。
助手拧开了门把手,走了出去。
吉百列就这么在实验室里继续做着自己的研究,他是一个专注的研究者,一旦沉浸住了某件事情里,他就会十分的专注,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显过神来。
吉百列就这么一直抄录着各种的仪器数据,然后做着分析,当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有些酸痛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一下时间。
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
不知不觉,吉百列就研究到了深夜,窗外的风依旧在凛冽的刮着,窗户被风不断地吹着,发出呜呜的声音,期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轻轻敲打在了外面。
想来……应该是夜晚的冰雪。
吉百列依旧呆在实验室里,他只是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准备继续投入到研究当中。
在这当中,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不小心忘记了什么事情。
吉百利想要休息一会儿,他感到了一丝疲惫,但当他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在容器里,散发着恒定光和热的薪火核心的时候,他就好像看到了普罗米修斯那殷切的目光。
吉百列只是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他告诉自己,时间很紧迫,他必须加快进度,接着他就再一次坐回到椅子上,埋头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吉百列看着研究仪器,良久才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拿图表,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手脚已经被冻得冰凉:
“这天气可真冷……真想喝杯提神的魔药啊。”
吉百列自言自语着,猛然间,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
“诶?等等,是不是之前,有人准备出去拿什么东西来着?”
吉百列想起了在大概几个小时之前,他的助手似乎推门出去了,准备去拿魔药。
毕竟值夜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没点提神的东西,实在是熬不过去。吉百利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墙上挂着的时间:
“啊?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吗?”
听着外面凛冽的风,吉百列不由得担心的看向了门外。
“他该不会……是提前回去了吧?”
吉百列尽量让自己别去多想,但外面的天气太过于恶劣了,他低着头又看了大概几分钟,实在是有些不放心,站起了身:
“我还是也去隔壁的储物室拿杯魔药吧,”
他走到了研究室的门口,伸手去抓研究室的门把手,门把手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吉百列用力去抓着那把门把手,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这门把手都像是被强力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拧不开:
“怎么回事?”
吉百列看着那覆盖满了白霜的门把手,他从兜里摸出了那个“薪火”轻轻的贴在了门把手上。
薪火传出的热量很剧烈,也很稳定,很快的,门把手上结上的白色霜冻便被打开了。
吉百列推开门走了出去,迎面吹来凛冽的风,他只能把衣服裹得更紧。
感受着那几乎要把他冻僵的温度,吉百列挪着腿,一步一步朝前走着,他来到了隔壁的储物间。
吉百列伸手去抓储物间的门把手,门把手同样被冻住了,他轻轻抬头,想先看看储物间里的状况。
当他的视线透过储物间上的门往里看的瞬间……
然而,他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就瞬间头皮发麻,他发现,在这窗户里面,有人正睁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吉百列吓了一跳,他急忙后退了两步,接着他就看见门后的那一张脸有些熟悉……
等等,那不是几个小时之前出门,要帮他去冲泡魔药的助手吗?
吉百烈突然身体一僵:
“不好!外面这么冷,会冻死人的!”
他急忙死命的抓住了门把手,想把门打开,
可是,这门真的是被冻得很死很死,吉百列只能再次从兜里拿出了自己薪火的核心,贴在了门把手上。
持续而又恒定的热量传导进了门把手,足足温暖了有十多分钟,门把手才有了解冻的迹象。
吉百列用力的一拧门把手,门把手发出了一种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接着他用力的一拽门,门轰然洞开。
趴在门上那名助手直挺挺的朝着门外倒了下去,跟着助手一起的,还有让吉百利浑身发冷的一股寒意。
……
研究室内,因为有各种仪器,所以这里是相对保持恒定温度的。
再加上这里有着薪火的热源存在,所以吉百列虽然感觉到了气温剧烈下降,但他只是觉得有些冷,并没有发觉出什么。
而当他真正的来和室外连通的时候,他才发现外面居然已经如此的冷了。
他的助手倒下了,手里正端着两杯被冻得梆硬的魔药,直挺挺的倒下,手里的杯子磕在了地上,被摔得粉碎。
杯子里,像是块冰坨子一样的药水在地上滚了又滚。
吉百列急忙想去扶他的助手,然而,他的手摸到了对方皮肤的时候,他才发现,对方的身上的温度冷得吓人。甚至比他刚刚摸到的门把手还要冰冷。
吉百列扶住了助手,他还是有着基本的常识的,急忙去探对方的脉搏,可已经晚了。
吉百例跌坐在了地上,他看着眼前的助手,看着已经被冻得身体僵硬的助手,他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他从普罗米修斯的手里接过了薪火,他亲自看着他的老师对他关照了最后一句话,而后咽下了那口气。
吉百列一直控制着情绪的稳定,他告诉自己,接过了普罗米修斯的担子,就必须做到。
所以他下决心来到研究室,准备好好的沉浸于研究当中,为此,他甚至都不准备去给普罗米休斯送行,他要继续把时间花费在薪火的研究当中,花在替普罗米修斯完成心愿的事情上。
他来到了实验室,想用研究来麻痹自己,让自己沉浸到忙碌的工作中,让自己忘掉那些悲伤的事情。
然而,当吉百列的助手冻死在他面前,吉百列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了——因为他想起在大概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好像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的声音。
吉百列想了又想,他觉得那个时候助手应该是在敲门。
门被冻上了,打不开……意识到这一点的吉百列,情绪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崩溃。
他死命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跪在地上,看着在他面前依旧僵硬的助手,吉百列张大了嘴巴,用力着呼吸着。
门敞开着,冷风不住的往衣服里灌着,吉百列身体不住的哆嗦。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自己现在还能够做什么事情……他没有去动助手,只是回到了实验室,并且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他站起身,走到了靠墙的一个位置,在那里有着一个紧急联络的装置,吉百列拿下了上面的紧急通讯器,朝着对面喊着:
“薪火研究室,这里是薪火研究室,这里出现了伤亡,请求救援,请求救援。”
联络装置上的魔法符文,轻轻地闪烁着,里面传出了一个接线员的声音:
“很……抱歉先生,今晚请求救援的人太多了,我们的人力暂时忙不过来,而且……现在,天气也确实十分恶劣,请先生您……稍等,我们会尽快安排人过去。”
吉百列听着另一侧接线员的声音,仿佛牙齿在不断扣着,说话也哆哆嗦嗦的。
吉百列艰难挪着脚步,走出了实验室,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助手的身上,他把助手已经僵硬的身体扶起,把他靠在了旁边一张椅子上。
做完这些,他重新回到了实验室,吉百列在实验室里待着,像是等待审判一样,等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吉百列慢慢回过神来,情绪逐渐趋于稳定以后,他看向了窗外,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
吉百列活动着自己被冻僵了的手,他微微喘了口气:
“警务人员怎么还没来,而且……太阳怎么还不出来?”
吉百列保持着精神的高度集中已经很久了,他感到了疲惫,也感到了饥饿,可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他终于发现了异常。
他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突然脸色大变,他瞪大眼睛,指着时钟,牙关紧咬,犹豫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吉百列把目光投向了窗户,他看到了令他简直无法理解的一幕,窗外依旧是漆黑一团。
可是……时钟上显示着时间是,早上九点。
吉百列死死的盯着那个时钟,钟没有停,吉百列不知道是不是时钟走慢了还是走快了,他也不知道九点钟天还没亮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他有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事实上,也正如他所预感的那样,灾难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