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醒醒!”
一个带着隆隆闷响,如同捶打大鼓一样的沉闷喊声在耳边响起。
趴卧在地上的人缓缓的动了一下身体,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剧痛无比,这种疼痛感,既陌生而又熟悉:
“呃……我……”
趴在地上的身影晃了晃他的脑袋,抬头看向了旁边的人,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入眼就是一张长着独眼的巨大的脸,在他的视野里瞬间放大。
趴在地上的人一咕噜往后滚了一下,急忙坐了起来:
“哎呦!你吓我一跳!”
刚刚叫人的那个人爽朗一笑,摸着自己的脸:
“吓你个大头鬼啊,脸大眼睛大才是帅哥的标准,你懂个锤子,像我这模样的,在我们这族里是正经的帅哥,哪像你……个子小,眼睛也小,长得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我说……阿加门农啊,你如果把我从下午的好觉中吵醒,就是为了损我两句的话,你还是不用和我说话了,让我趴在这歇会儿挺好的。”
刚刚被叫醒的那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之后,他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看着面前几乎比他要高出大半个头的高大身影。
他活动了一下肢体,随手拔起地上的一棵小树,蹭了蹭后背的疼痒感,而后,活动了一下脚掌,踩在地上发出轰隆的声响。
“卡西莫多,你就真的不跟我去看看吗?族长现在要举行什么什么……仪式,要求所有的巨人都到场的。”
被称作阿加门农的巨人,用力的拍打着比自己矮上大半个头的人的肩膀,他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远远的都能听见。
被拍打肩膀的卡西莫多眉头一皱,他缩了缩自己的肩膀。
相较于阿加门农的巨大身形而言,他比对方不光要矮上大半个头,身体也瘦小了不少,对方那一巴掌,他可真的有点吃不住:
“是‘群星仪式’吧?一起观测天上的星星,看看那有没有什么变化,实话说,我都看腻了。天上的星星能有什么变化?仰着脖子看天不酸吗?”
卡西莫多不是对天空没有兴趣,而是他对着天空有着自己的想法。
他经常仰望天空,后来甚至能凭着记忆,绘画出一年四季不同时期夜空中最为明显的几颗星星的分布。
后来,他和族群里的孩子们一起玩儿,曾经跟族长提到过这个事情。
族长也就是阿加门农的父亲,狠狠地教训了他,说除了群星仪式以外,其他时间是不可以抬头看天空的。
卡西莫多还因此被狠狠的打了一顿,他的背上到现在还有淡淡的伤疤。
这也让他养成了趴着睡觉的习惯,起码来说,趴着睡觉,不会一不小心睁眼就看见天上,他现在不想看见天上——不管天上有什么:
“行了行了,阿加门农你自己去吧,我现在对群星仪式什么的没有兴趣,别打扰我睡觉。”
阿加门农并不死心,他看着好像有些不耐烦的卡西莫多,突然脸上流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玛莎也在哦,而且据说她会献舞呢……”
卡西莫多揉了揉脸,他听完这句话,不算小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他仰着头,看向了同样有着一只巨大眼睛,但眼睛中有着猥琐光芒的阿加门农。
卡西莫多的嘴唇动了动,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要去的话:
“去去去,谁跟你一样猥琐,就知道偷看人家玛莎。”
卡西摩多没好气朝旁边迈了一步,好像阿加门农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他还很嫌弃的轻轻一拳捣在了阿家门农的胸口上。
这一拳确实没有用多大的力道,阿加门农身体晃都没晃。
卡西莫多转身离开了这里,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都有些落寞,像是个看不透哲理的哲学家。
阿加门农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大脑袋,脸上唯一的一只大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疑惑的神采,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哎呀,奇怪了?卡西莫多不是平时只要一听到玛莎的名字,就会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回去吗?”
“今天这是怎么了?哎呀……玛莎让我来叫他,他要是不去,玛莎要很失望的吧?”
阿加门农看着卡西莫多越走越远的背影,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去喊他,对方已经表明了拒绝,就没有必要再跟对方拉拉扯扯的。
独眼巨人们都是这样的行事风格——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阿加门农摇了摇头,转回身走向部落的方向,现在正值夕阳,在那里已经架起柴火,准备燃起了一堆高高的篝火。
一群体型同样巨大,仿佛一座座小山一样的高大的人形生物正围坐在篝火旁边。
他们听着一个有着花白大胡子,身上有着伤疤,练上有着不少皱纹,但依旧肌肉虬结的,看起来十分成熟的独眼巨人讲述着一些事情:
“神创造了我们这个世界,创造了我们,我们是神的孩子。”
“神留下了教诲,我们要保护这个世界,要好好的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要好好的发展自己,记得,神只允许我们每一年当中的今天去抬头去仰望天空,因为今天,神会赐下他的光辉。”
“除今天之外,其他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要去仰望天空,因为我们的目光,会让神感到不喜——天空中是神殿所在的方向,神不喜欢被凡人凝视,所以我们只要安安分分的过好自己就好了。”
“大家都明白了吗?”
围坐在旁边,脸上充满着好奇神色的独眼巨人们纷纷点头,他们中有老有少,有男也有女。
每个人无不赞成着他们的族长所说的话。
独眼巨人他们的仅有的这只眼睛,确实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是神的孩子,天生神力,可以轻松的翻山越岭。
他们拥有着相当悠长的寿命,而且就算是逐渐衰老,哪怕濒临死亡,他们也依然有着足够强大的体魄。
他们不会因为老了就会失去捕猎的能力,这一点让他们一跃而成为这一块陆地上最为强大的种族。
他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来自于神的馈赠。
所以独眼巨人们无不欢欣鼓舞,期待着每一年一度的群星之日。
这将是他们离神最近的一天,神会聆听他们的祈祷,给予他们福祉和希望,告诉他们前进的方向。
让他们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能够寻找到足够的食物,遇不到不好的天气。
天空渐渐的暗淡,夕阳逐渐落下,余晖洒满天空,篝火烧的正旺。
坐在地上的那些年轻的独眼巨人们听完了族长的训诫,他们睁大了眼睛,仰望天空。每看一眼,他们都会小心的闭上眼睛。
用心默默的感受着那些璀璨而又美好的星光,给他们留下的深刻印象,他们每看一眼都会低头叩首,以祈求神的原谅。
神只有在今天允许他们观看天空,即便如此,他们也必须因此而保持虔诚,如果有一丝的不敬,那么就会招来可怕的惩罚。
仪式的开始部分很快的结束了。
在开始阶段之后,就是年轻的独眼巨人们围绕着篝火开始摔跤跳舞,也有不少的年轻巨人去试图和异性接触。
他们有着各自的娱乐活动,每一轮都有着新奇的模样。
有可以控制火焰的巨人,拿几根火把抓在手上,随意的挥舞,点点火焰在空气中,弥久不散,形成了一幅璀璨的画卷。
有可以控制土岩的巨人,他们用脚踩踏地面,地面因此而变得柔软富有弹性,他们在上面尽情的舞蹈。
大地为之震颤,地面上扬起的烟尘,如同翻卷着的波浪,向周围一圈圈的扩散。
其他的巨人纷纷发出充满野性的嚎叫,为他们喝彩。
到了后面,好几名穿着清凉的巨人姑娘登场,领头的姑娘叫做玛莎,她们弯腰,右手持火把,左手拿着有动物骨质精心刻琢而成的响板。
一边走,一边舞动,嘴里还哼唱着让人热血沸腾的歌谣。
巨人们绕着篝火不断的跳舞,在今天晚上尽情地发泄着自己,享受着这难得一见的星光。
远处的一座山头上,卡西莫多一个人坐在那里,他低头望着族群里燃起的篝火,微微眯眼,远远的注视着那个领头跳舞的姑娘:
“玛莎的舞,跳得可真好啊。”
卡西莫多自言自语,他是所有巨人里个子最矮的一个,也是眼睛最小的一个。
但他的眼睛其实比所有人的都好,也比其他人看的都远,他之所以热爱星空,是因为他觉得星空里有他想要知道的未知,可他对星空真的没有什么尊敬而可言。
卡西莫多比所有人都清楚,天上那些闪烁的星点,压根就不是什么神殿里的光源,它们只是普通的会发光的巨大石头。
有些石头上,他甚至能看到上面的纹理。
卡西莫多曾经兴致高昂的去和他们的族长解释这些事情,可他们的组长非但不听这些,还下令让人狠狠地鞭挞了他一顿,明令禁止他在除了群星之日以外的夜晚观察星空。
卡西莫多遵从了族长的意志。
在今天晚上,他终于又有机会可以抬头仰望天空了。
卡西莫多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他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在群星仪式上只看几眼,然后把头深深的埋在地上。
接着和其他人一样,去纵情的跳舞,去看着漂亮的玛莎在篝火旁摇曳着的舞姿。
可卡西莫都不想那么做,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兽皮卷,在上面用烧焦的木柴,一点点的绘制着什么。
那上面赫然是无数天上的星点,其中还有很多星点标注着详细的位置和日期:
“每一年的群星之日,这几颗星星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其他的星星则会不断的运动变化位置……我得想办法,找到这些东西的规律。”
(放心,没发错章节,啊,就是犯病,换个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