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就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求知欲。
只看见奥拉队长走到尸体旁边,扬起手里的骑士剑,眼神凌厉,剑光如电,一剑挥向熊尸,只听一声闷响,从熊身上飘落下几簇毛发,旁边的随从,佣兵队员以及在不远处围观的格雷都定定的望着这边,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奥拉顿时觉得自己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他双手持剑竖在身前,而稍远些正处于看戏模式里的格雷则立刻感知到有什么奇异的东西正在那柄剑上流动。
下一刻,奥拉手中的骑士剑上燃烧起淡金色的辉焰,随着一声轻喝,这一剑直斩而下!
“噗”一声,剑刃没入熊尸皮下三指的深度,才堪堪停下,而奥拉队长已经额角见汗,呼吸有些粗重,出现这样的情况是难以避免的,高阶魔物的身体以中阶实力要破开防御已经很是吃力,何况长剑并不适合用于劈砍肢解。
格雷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凑,其实他刚才就想往前的,但是那个骑士气场貌似很强大,老实说,从为心上。
奥拉队长的视野边缘里映入一袭黑袍,他不由得就紧张起来。
而格雷,大概率是脑子一抽,准确的说,是颅骨以及天灵盖一抽,他伸出自己漆黑的手骨,指着奥拉手里的骑士剑,勾了勾手,意思很明显:给我试试看。
奥拉队长当即面色一整,感动非常,几乎要热泪盈眶,好人…好亡灵呐,还附赠肢解服务的吗?奥拉也不含糊,抽剑挽剑,用臂铠肘部擦拭掉剑上血迹,旋即把剑尖朝上,直立于身前,行了一个实际上并不标准的骑士礼节。
但这架势落在在格雷眼里:#豁,异界人,讲究#
礼毕,奥拉双手横托住剑刃的位置,把剑递给了格雷。
格雷倒是不甚在意,他也没什么穷讲究,装模作样的更容易露怯,虽然也挺想搞一套糊弄一下对方,奈何没什么文化啊。他接过剑来试试分量,只觉得这剑过于轻飘飘的,随手朝着熊脖子挥下剑刃,“噗”“叮”两声,第一声是剑刃入肉,第二声则是剑锋卡在贝尔克熊颈椎骨上的声音,是的,格雷这随意的一剑砍的虽然是脖子,但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没能斩首。
这一下,场面一度陷入了某种尴尬之中,围观几人念头不一而足,不过大同小异,基本上想的是:居然随手一剑就比奥拉队长的蓄势一击还要厉害啊。
而格雷想的则是:这,不行啊,刚才我感觉到手底下的剑好像裂开了啊。
动作有些僵硬地把剑抽了出来,格雷忍不住眸中火焰极速跳动,可以理解为眉头一跳,剑尖附近很明显的出现了一处凹口:这是给砍卷刃了?格雷能清晰感知到周围几个人本来就很异样的目光变得更异样了,他的手骨用力的握住剑柄。
#完蛋了,这下我赔不起啊,要命,真要命#由于紧张,他不自觉的加大握力,手里的金属剑柄传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格雷连罩袍里的脚骨都在用力的抠着地面,按照这架势要抠出一间三室一厅再甩出两间厕所来应该是问题不大。
奥拉队长的脚趾头在用力抠着自己的靴子,把袜子几乎要抠破:完了,恐怕是自己武器不合这位强者心意。他在心里几乎是狂吼出声的:您嫌弃我的武器就可以了,但您可千万别发火啊。
奥拉清晰的看到有一缕犹如墨汁一样的黑色,从对方手掌渗透而出,蛛网一样爬满了骑士剑的剑身,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前方的亡灵身上涌现,几个离的还算远的仆从直接连滚带爬跑回树林里重新躲了起来,像极了把头埋进地里自欺欺人的鸵鸟。
而直面这股力量的奥拉队长双腿都在战栗,他艰难地把左腿往后挪动一小步,试图远离这骇人的区域,然而,他看见那亡灵朝着他居然又一次扬起了剑,这勾勒着诡异纹路的剑锋,闪烁着死亡的色泽。
强烈的纠结与尴尬中,格雷只觉得手里的剑不再是剑了,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非要说的话,像是烧红的烙铁,他手在颤抖着,没有多想,也没敢去多想,只能硬着头盖骨再试一次。 旋即,一剑当头劈下。并没有想象中砍到东西的阻滞感,就像是用烧红的刀轻松的滑过雪地里的积雪,剑刃过,熊头落。
金属护膝和地面产生了亲密接触,奥拉队长眼睛瞪的老大,眼中血丝密布,他还活着,刚才剑刃挥下的时候,奥利几乎觉得被一剑枭首的就是自己,而他后撤的左腿一软,重重的磕在地上,膝盖于地面的撞击产生的疼痛让奥拉队长清醒了过来,他的眼中恢复了一些神采,向前看过去,一只黑色的骨掌捏住剑刃,把剑柄递还过来。
奥拉队长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格雷顺势松手,奥拉只觉得手里抓着的剑柄有着滚烫的触感而且重逾千钧,他一个没抓稳,剑落在了地上,剑尖顺势没入地面,只留一半在外。
格雷看到这一幕,他稍作思索,觉得自己明白了原因,刚才这位骑士递剑给自己是相当正式的,可是自己这么随意的归还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他还给人砍卷刃了,尽管格雷对这世界礼节没多少了解,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九年义务教育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于是格雷重新从地里拔出了剑,一个翻转,两只骨掌托住了剑刃,学着刚才对方的样子,把剑递还了回去。
奥拉也觉得有点错愕,刚才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吗,还是怎么回事,他重新伸出手用力握住已经有些变形的剑柄,猛一发力,却一下子就拿回了剑,刚才握不住的感觉是很真实的,但…来不及让奥拉多想,只觉得眼前有黑影闪过。一抬头,哪还有那位强大亡灵的影子。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格雷终于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合接触人类,一开始看见人类的喜悦让他昏了头,对方是人而他不是,万一自己不小心碰到别人不就是杀人案了吗?退一万步说,这要是再弄坏什么东西,他现在也赔不起啊。
当然,格雷跑着离开也不是为了赖账,是为了防止再误伤其他人,异世界的事情,能叫赖账吗。
直到确认那位强大的亡灵确实已经离开,愣神了半天的奥拉拄剑起身,稍一用力,剑尖整个没入地面直到剑柄。
其他队员赶紧上前,扶起了他们的队长奥拉,其中一个年轻的骑士试图帮队长把留在地里的剑拔出来,但是不管他怎么用力,这剑始终纹丝未动。年轻的女法师同样注意到这一幕,她也很是好奇,在帮奥拉掸掉身上的灰尘以后,她也想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奥拉队长则是浑不在意这些,在队员们略带惊讶的眼神里,他一把抽出地里的剑。奥拉这才头疼起贝尔克熊的事情,这头熊只被切下了脑袋,剩下的要怎么肢解?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惊喜不已,漆黑的剑刃轻松便能破开贝尔克熊的皮肉,就连骨头也不费多少事情,奥拉这才关心起自己手里模样大变的武器,这也是那位的…馈赠吗?可是…为啥要在剑尖上留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