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两个人不欢而散,挽香亲眼看着周以白踹开门气冲冲的走了,他这脾气比小时候见长,挽香跟了上去,本想说些体己话,谁曾想周以白快速走进书房,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了。
正在书房做事的扶星吓了一跳,看这样子又是那位夫人的杰作,扶星搁下手里的笔,在周以白猛喝了三盏清心茶后缓缓靠近。
“大人,您说三日后宴请江州大小官员,我已经把宴请名单整理出来了,还有江家二公子他正在赶往江州的路上,该是三日后就到!”
周以白接过宴请的名单,随意扫了几眼,便丢到一旁:“这江州还真热闹,一个接着一个赶来,他来又是为什么,想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姐姐了?”
扶星汗颜:“这……其实是出了事儿,被贬来的。”
周以白稍微平复了心绪,敛眉问道:“他能出什么事,一直让他小心谨慎,怎么还在这个档口出事?”
扶星凑到了周以白跟前,低声道:“这事儿先是到江州的走商传来的,尔后我又派人回去打探,十有八九是真的,可依着江公子的人品,我又觉得……”
“你先说什么事!”周以白打断了扶星的话,他觉得扶星现在越来越优柔寡断了,说个话半天说不到点子上。
“说是江公子染指了世子的小妾,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侯爷因为这事儿生了好大的气,直接递了折子,参了江公子一本。”
周以白神色慢慢黯淡下去,别说扶星不信了,他自己也不信,江琅这个人比木头还木头,又怎么会和大哥的小妾扯上关系。
屋子烧红的炭,映在周以白脸上,他思忖半晌,周以白没来由的笑了笑,这局当真越来越有意思了。
周以鹤一直是太子的人,江琅又不归顺太子,把他留在京中,对太子来说没有好处,应该是他们做了一个局,把江琅弄走了,这局做得真妙,不仅把他弄走了,还败坏了他的名声。
“江琅染指的,可是程遇安?”周以白又问。
扶星点了点头,周以白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打心眼里觉得周以鹤手段下作,为了个太子,连自己身边女人都能下得去手。
让人觉得恶心,不过他也就是那样的人,连自己孩子都能害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周以白撩起袖子,取笔蘸墨,在宴请单子上写下了江琅的名字,许译那么想要江琅,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按理说自己现在和江琅沾亲带故的,江琅怎么着都该站自己这方。
他放下笔,把单子递给扶星,让他好生筹备着,到时候通判府该是有一场好戏了。
扶星拿了单子要下去,周以白又没好气的开口了:“你等会儿抽空去看看她,看她吃饭没有,叫膳房吧宵夜备着,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天天就毛病这么多了。”
扶星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道毛病多也是你惯的。
饭桌子上菜都凉了,江浅端起碗又放下,拿起筷子又放下,一旁的翠微观察她好久,才缓缓道:“姑娘,你要是吃不下就不吃了呗!”
江浅蹙着眉,心里,脑子里,全身上下都堵得慌:“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在这府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总想着出去。”
翠微语塞,她轻轻揉了揉江浅的背:“话不能这么说,您若是喜欢大人,就会很乐意留在这里的,只是不喜欢他罢了。”
江浅撑着脑袋,眼睛红红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与这里的人隔了怎样一条鸿沟,她之所以几次三番的折腾,就是因为害怕被同化,被这世界的思想侵蚀,最后完全驯化。
江浅睫毛扑闪着,一颗眼泪滑落:“其实我是喜欢周以白的,他为我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但是我没有办法为了他就安心留在这里,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等着他,我不想他变成我生活里唯一的盼头。”
翠微十分诧异,这样她就更不理解了,她牵着江浅的手:“姑娘,你这是为什么,既然喜欢,当然就应该在一起,说实话,大人脾气虽然古怪了些,但是他对您也是真的好。你为什么总想着走啊,女人这辈子有个盼头,不是很好吗?”
说不通根本说不通,江浅心里堵得快喘不过气了,或许再过些日子,这府里的人都会觉得她是疯了,有周以白这样一个绝世好夫君,不想着这样留住夫君的心,总想着怎么往外跑,到时候自己就是一个异类。
江浅瞬间没了精神,她一下子扑到了床上,让翠微把饭菜撤下去。
等周以白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时,已经到了子时,本该洗漱歇下了,他还是放不下江浅,把扶星找过来一问,才知道江浅今天晚上一口东西没吃,膳房里备着的宵夜送过去,她也不吃。
周以白消下去的气又被点燃了,他没找人通报,直接去了江浅的院子,走到江浅房间门口,发现门口连个丫鬟都没有,翠微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压着火,原本想一脚踹开房门的,到底还是用手推开了,江浅正趴在小几上,看着花发呆,听见有人进来,她转过去就看见了周以白。
冷着一张脸像要杀人,她又转过去趴着,一点不想搭理他,周以白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沉声问道:“今天晚上为什么不用膳?”
他明知道她在生气,可还是要这么问,江浅一动不动的趴着,有气无力道:“不想吃。”
周以白咬咬牙,继续忍着,他恨不得现在捅自己两刀,好叫自己清醒清醒,明明自己才是该生气的那个,怎么脑子一糊涂,又走到这里来了。
但是他看着那削瘦的背影,火一下就消了,她身子才刚好,自己又何必跟她生气呢,他刚要开口,江浅突然转过身,张开两条细弱的胳膊,一把挂在了周以白脖子上,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周以白怔住了,他惯性的搂上了江浅的腰,还没来得及欣喜,他立马低头询问怀里的人:“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是因为饿着了吗?”
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摇了摇头,周以白逐渐开始雀跃,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这好像想江浅第一次抱他,江浅竟然主动抱自己了。
他脸上逐渐浮起了笑意,直接把人抱到腿上放着,声音比刚刚又缓和几分:“箬箬,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