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淮阴侯絮絮叨叨了一个时辰,江浅腿都站软了,左不过就是让她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好好照顾周以白,事事要叫自己夫君顺意。
江浅一个字没听进去,她发现自从来这里,她有了随时随地关耳朵的能力,此刻她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救江琅出来。
花厅一角,萧月柔定定地看着江浅,听说她在祠堂跪了三天,想必现在腿也没好利索,她站着已经偷偷动了好几次脚了。
萧月柔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没想到到最后为她和她孩子豁出性命的,竟然是江浅,要是没有她,恐怕自己都到了阴曹地府了吧。
念及此,萧月柔捏着手帕,轻咳几声,打断了淮阴侯絮絮叨叨的嘱咐,她施施然起身行礼:“父亲,我头晕得很,先退下了。”
淮阴侯不满萧月柔打断他的话,不过顿时也反应过来时候不早了,他也就作罢,让众人各自回各自苑里了。
江浅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她原本想拉着萧月柔说几句话的,可刚转身,萧月柔就走远了,周以鹤跟了上去。
走出花厅,月色皎皎,萧月柔拢了拢有些单薄的衣裳慢慢走着,她这副身子已经没用了,走几步就喘得厉害。
周以鹤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就着月色,他觉得萧月柔实在瘦弱,要是放在往常,她定是柔柔地叫着世子就贴上来了,如今呢?
连着好几日了,她眼里就像看不见他这个人似的,他知道对不起她,可是他都叫人送了许多补品去她房里,还叫了法师给她念心经,她仍旧是油盐不进,果然不能跟西苑那丫头呆久了。
曾经那么一个乖顺懂事的人,被西苑那丫头带得是一点规矩没有了。
周以鹤心里闷着一口气,他刚想开口,萧月柔就停下了,她慢慢转过身,曲膝向周以鹤行礼:“世子,不要让那念经的法师来了,念得我头疼。”
周以鹤那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眯:“柔儿有心结,还是多听听心经的好。”
萧月柔又咳嗽几声,只应了一个:“好!”
周以鹤本想把心里那口气发作出来,好叫她明白谁才是她的主子,可她就说一个好字,她是连争辩都不争辩了吗?
萧月柔又是曲膝行礼,打算离开,周以鹤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由于动作过大,他腰间的环佩叮当叮当的响。
“你这是何意,你走不出来,我让法师来诵经,有何不可?”周以鹤厉声道。
萧月柔缓缓抬起眼来,以前她从不敢直视他,面对他总有几分羞赧,她平静道:“世子说的是。”
又是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偏偏是这样的话,让周以鹤没有办法,他捏着手里的折扇,想说什么,可又找不到她一点错处,最后只能愤恨离开。
萧月柔又一阵头晕目眩,一旁的婆子过来扶住了她:“您这又是何苦,以后您在府里的日子还要仰仗世子呢!就不能软些吗?”
萧月柔浅笑一下,这么多年过来,她何时仰仗过他,不过是他房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玩意儿,想想自己大好的春光,竟然都折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里了。
她就觉得可笑,笑自己去过一次阎王殿才看清一个人,笑自己曾经把那人当星星似的捧着,痛过一次之后,才发现是一坨烂泥。
她失去孩子这么久,他来过几次,送些东西当作宽慰,更多的是埋怨自己没个笑模样,她当时真想告诉他,勾栏瓦舍里会笑的人多的是,他完全可以去那里面寻开心。
一旁的老婆子见她这样,也识相地闭嘴了,老婆子年纪摆在这里,这宅子多少女人是这副模样,她已经数不过来,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西苑,江浅刚进房间,就觉出不对劲来,周以白的东西怎么全在自己房间里。
跟在后面的周以白解释道:“父亲嫌我书房太破旧了,要给我重新整修一下,这院子里也没别的去处,只能挨着你睡了。”
周以白眼里没有一丝杂质,里头找不出一丝歪心思,俨然一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模样。
江浅却在心里鄙夷他数次,装什么呢!他那点龌龊心思,她能不知道吗?可她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这西苑是他的地盘,侯府是他的家,他爱在那睡在那睡。
江浅不有过多纠结他有没有歪心思,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酸软,恨不得睡个十天十夜才好。
“翠微,打水。”她习惯性地喊着,翠微从一旁鱼贯而入,她提着桶往一旁的浴室去。
这丫头怎么不声不响的,一天没见着了,也问问自己去了哪里,她正疑惑,忽然看见了一旁坐着的周以白,心里便有了答案。
应该就是怕这人吧,她摇了摇头,翠微打好水就退了出去。
屋外,黑暗中的扶星也收起了刀,翠微走到他面前,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活干了,我什么都没说出去,你要是敢动我家小姐,我就…咬死你。”
扶星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转过身离开了。
屋里江浅沐浴好后,就坐在梳妆镜前擦头发,整个屋子都带着湿气,混合着玫瑰汁子的味道,让某个人浑身燥热不止。
他挪步到江浅身后:“箬箬,我给你擦头发吧。”
江浅都快睡着了,被他这一声惊醒,她把帕子往周以白手里一塞,往旁边椅子一靠,就再撑不住打架的眼皮了。
周以白将帕子展开,裹住她的头发,轻轻地擦,越擦越靠近,越擦越觉得那股子玫瑰味儿让人起腻。
他觉得此刻酣睡的江浅美得晃眼,在昏黄的烛火下,她像是朦胧江上的烟霞,抓不住,摸不着,很是勾人,勾得人五迷三道,欲念生花。
手上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了,帕子落到了地上,青丝垂落在她泛着粉的脸颊,周以白直勾勾地看着那薄红的嘴唇子。
他双手撑着椅子两边的扶手,把人圈在椅子里,像个虔诚的信徒,把自己的脑袋送了上去,想亵渎他的神明。
江浅感受到嘴边的那股热气,不用睁眼也知道那小子想干什么,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想好了,就算是她要走,也给这小子纳个七八房妾才走。
“别动,我要睡觉。”江浅蠕动着嘴,吐出这么一句话。
周以白刚刚乍喜乍羞的心,一下就落到地上,他依然把脑袋悬在江浅面前,嘴巴离她的唇就几寸,说话间喷洒着热气:“我想亲亲你,人家相好的都让亲,就你不让。”
周以白满眼幽怨,他在等江浅的回答,可江浅明显不想搭理他,他堵气似地碰上了江浅的唇,轻轻啄了几下后埋怨道:“我就要亲,自家夫人,亲就亲了。”
江浅扭了扭头,不耐烦地换一边睡,她想着亲也亲了,希望周以白赶紧走,可周以白这番却是被自己的话劝住了。
自家夫人,亲一下又算什么,他自顾自的笑了笑,又心安理得的将嘴巴贴在江浅脸颊上,鼻尖上,眼皮上,他怎么亲都觉得不够,最后盯上了江浅的耳垂,周以白想也没想就将那处含在嘴里。
江浅忍无可忍,伸出手就揪上了周以白的耳朵:“没完了是吧,跟你说我要睡觉,你还弄。”
“啊!我就弄,我就弄。”此刻周以白龇牙咧嘴的,像个地痞流氓似的腆着脸,往江浅身上凑。
江浅用了十成的力去揪他耳朵,耳根子都红了,周以白自己也痛,可他还用了蛮劲朝江浅身上拱,江浅气急,她撑着扶手,在椅子上站了起来。
手上还提着周以白的狗脑袋:“我说你读个什么正经书,能读成这孟浪样,就是偷偷看那种书了吧!”
“我没看!”周以白憋红了脸,任由她扯着耳朵,虽然委屈又生气,却还要张开手护着江浅,免得她从椅子上掉下来。
江浅冷笑一声:“没看?鬼才信,你当真就无师自通了?”
周以白心里憋屈得很,江浅手腕间的玫瑰味腻得人发晕,让他像吃了酒似的,他什么也管不着了,什么也顾不上了,便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往外吐:“是我做梦来着,梦见你了,梦见你没穿衣服…贴着我…撩拨我,那白花花的…”
“啊!”周以白话还没说完,江浅就惊叫一声并跳到他身上,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些什么不正经的来,周以白稳稳地接住了她,单手搂着她,转了一个圈就把人放倒在床上。
江浅倒在软床上,身子也软了,攀着周以白的手顿时失了力气,一只被他按在床上。
随即周以白欺身上去,拉着江浅的另一只手往自己胸口贴去:“箬箬,你在我心里,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一开始江浅觉得这小子胡搅蛮缠,烦人得很,像个没处宣泄的青春期少年,可现在她听了这话,也冷静下来,自己的心也跟着她手下的炽热开始跳动起来,一下一下,两心相合。
十七岁年纪的人,满含情意的眼,还有那薄衫下跳动的心,都让江浅无法回应,她是要走的人,周以白对她只是一时新鲜罢了。
过不了几天,西苑来了新人,他或许就忘记自己,见江浅沉默,周以白无奈地把头埋在她颈窝:“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觉,你觉得我污秽也好,孟浪也罢,我就是想你了,想跟你好这也有错吗?”
他最不想看见江浅这样理智的样子,他知道她又在权衡利弊,她不信自己能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