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桥在浕水镇一处僻静的地方,傅拥此时又感谢起付青山的好记性,不过是某天路过此处便也就记住了,让他找起人来方便不少。
桥边没什么人,傅拥提高警惕,桥上的行人、路边的石狮子、河边的垂柳、甚至平静的河水中,都可能暗藏杀机。
傅拥缓步走着,跨出的每一步都无比警觉。
云珠早已依旧托给客栈伙计,他可不想让马儿涉险。
桥头冒出一张熟悉的脸,这人亦是满脸警觉,他给傅拥使眼色,暗示去旁边茶铺。
傅拥没见着别的人,也没发现线索,就跟着去了茶铺。
“青山,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你小子运气好得很,次次遇险都能逢凶化吉。”此人名叫钱大彪,比付青山年长几岁,跟付青山关系还不错,过去常常一同“喝酒”,军中不能饮酒,二人便以茶代酒,他的酒葫芦里时而是真的酒,时而是跟付青山一样的茶。付青山当他是朋友,规劝多次,他总是摇摇头说一天一口又不会醉。
现下,当初的“酒友”还跟在军营时一样,坐在对面,为他倒一杯茶。
“好久不见。”傅拥持茶,却不喝。
“看到你全首全尾的,哥心里踏实多了。”钱大彪笑起来唇边的胡子也跟着颤动,接着说:“青山,你既然没事儿,为啥不回去?兄弟们都可挂念你了。”
“我,有些事要做。”
“这些日子大伙心里都不好受,年后那一战,咱们损伤严重呐。最让人难过的,还是你。军中有许多事要忙,也就近些天,梁副将才得空派几个人沿着河边找你。还真叫他找着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想到当初痛失兄弟场景的钱大彪,举杯痛饮。
“梁······副将?”傅拥可不记得军中有个梁副将。
“就是梁宗荃,军中不可一日无将领,你又,失踪了,就把他提上来做个副将。”
傅拥怎会不知道此人,尖下巴小嘴,还有副粗眉,整张脸看着就让人矛盾。能说会道,跟军队中所有人见面都殷勤招呼,似乎是所到之处全是熟人。梁宗荃比付青山晚些入军营,最爱拉着付青山比试,明面上说是切磋武艺,其实是想找出他的破绽,下次一一击破,好能在某天超越付青山,成为浕水军最强者。
他装得好,付青山信了,认为他只是喜好跟人比武,每次都应战,也每次都赢。时间久了,此人就放弃了在武技上超越的这条路子,转向跟在付青山后边给他打点下手,跟人应酬之类。不过,军队里终究是一群粗老爷们,大部分还都没读过几本书,不愿意跟他搞那一套官场上的权谋话术,把他当成不好好练功,练嘴皮子的异类。
付青山倒是没什么感觉,正好他不善交际,有个人能帮忙也算不错,乐得自在。因此军中除却不了解梁宗荃的人,只有个付青山对他还不错,把他当成小弟看待,每逢节日军中有赏赐下来,都把自己那份分出来给梁。梁宗荃得了赏赐,自然明白付青山看重他,也就更卖力,总说:
“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小弟自当结草衔环!”
每每这时,付青山都会失笑。
梁宗荃能做副将,傅拥丝毫不意外,有能力之人,本就能当大任。只是此人,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就有待考量了。
见对面的青年若有所思,钱大彪接着说:
“年后一战之后,你就,下落不明了,军报呈上去,上头的人就要封梁宗荃做将军,梁宗荃不同意,他推脱说自己能力不足,况且他始终认为你还活着,要给你留个位置。虽然此任平时伶牙俐齿的,他坚持要找到你,我们兄弟就都还挺认可的,毕竟,大家伙儿都想找到你。”
“他是最想找我的那个?”傅拥捏着手中茶杯。
“是不是‘最想’,我不知道,咱们兄弟就没有不想找你的,但只有他是发号施令的那位,他开口,我们才能来。”
“所以,你们就抓走了那个孩子?”傅拥把茶杯扔在桌上,凉掉的茶水淌在桌面上,倒映出对面那人大惊失色的脸。
“什么孩子?青山你知道,我彪哥可不是那种欺辱老人孩子的人,我可没见着什么孩子。”
付青山眉头微皱,不怒自威。不论是凡间浕水军将领付青山,还是天界苍黎战神,带军作战,杀敌无数,身上都带着杀戮气,不说话时总免不了让人生怕。
“我今天是听了老孙的话来的,他听说梁宗荃找到你了,给我透露消息,让我先代大伙儿看看你。你倒好,对着我撒气!”钱大彪眉毛胡子都张扬起来。
“那你看到付将军了吧。”一人从门口缓缓走进,带上了茶铺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