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海市的绿皮火车上,随处可见扛着大包小包的商贩。
随着改革开放以来,这些小商贩们已经没有人驱赶了,要是放做前几年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的,哪里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将大包小包放在车厢里。
刚开始的时候车上的颜色还是以黑灰黄为主,随着车子越来越靠近海市,火车上的颜色开始变得生动起来。
有了穿着大红色喜庆的小孩,有穿着黄色碎花裙的小姑娘,也有穿着纯白衬衫的职员。
仅从衣着上就可以看出,海市在全国都算是比较靠前的城市。
车子一路颠簸摇摇晃晃,直到夜晚的时候才到海市。
走出火车站,方正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既熟悉又陌生。
来到江边,望着涛涛的江水,方正的心里莫名的涌起一些情绪来。
有悲壮,有悲伤。
上一世,他在这里流下了无数的汗水,也经历过大大小小上百次的商场厮杀。
一些志同道合的兄弟和自己的死忠都是从这里结识的。
有的人在半途中离开了自己,也有人背叛,更有的人死于非命。
这一世,他会找到那些对自己忠心的下属,好好的善待他们。
这个时候东方明珠还没有开始建造,整个海市都还是以三层小楼居多。
解放路这边有一个国营的招待所,放做以前想要住进这个地方,还必须要有地方上开的介绍信才行。
作为改革开放的试点城市,海市现在已经有了很多的宾馆,因此招待所的生意一落千丈,早已经不复往日的雄风。
现在之所以还开着,主要是因为现在上头对市场还不明确。
这一段时间所做的举措都只是摸着石头过河。
也只有等到1992年时代老人在深市的那一番话,华夏才真正的进入到开放的时代。
方正正在这家招待所是有原因的。
虽然说现在有很多的宾馆,环境和服务都比这里好,但是相对应的也催生了一些服务性的行业。
他们为了招揽生意,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很容易出现仙人跳这样的事情出来。
倒是国营的招待所就很安全,现在还来住招待所的基本上都是穷人,他们大概率没有那个闲钱去叫那些服务。
最重要的是,这里离那个黑市近,也就是这个招待所后面的一条巷子深入进去就是了。
第二天,方正一晚上修炼到天亮。
随便在路边买了两个馒头就把早饭给糊弄过去了。
顺着记忆中的小巷子往里走,你只要从这个巷子里走过,就会有人上来跟你搭讪。
果不其然,方正很快的就看到了一个瘦高个青年,斜挎着一个带着五角星的包,满脸堆笑的跟他打招呼。
“榜玉,票子要伐拉?”
说着还拉开自己的单肩包的一角给方正看。
“我是来出货的。”方正笑着拍拍自己的包。
那个瘦高个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再也不理方正,走开了。
现实得很,这些人都是些倒爷,从外地搞来几张或者几十张的国债,到这里试试运气。
一旦有人买了他的票,他们就有钱挣,他们就是以这个为生的。
来到一个用高高的围墙围起来的院落。
门口挂着“收破烂”的滋养。
透过铁门,方正可以看见里面摆着茶桌茶具。
方正不禁莞尔,你这挂羊头卖狗肉,至少也装得像一点吧。
你见着那个收破烂的还有那个闲情雅致在院子里泡功夫茶的?
拿起门上的铁环敲了敲。
一个大爷拿着一个半导体凑过来。
收音机里正放着淮剧,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啷个哩个啷的跟唱。
走到近前,也不开门,问道:
“侬做撒?”
听到这话,方正倍感亲切,这是正儿八经的海市话,他听了几十年了。
这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一下子把他的思绪拉到了前世,那些片段历历在目。
看到方正有些愣神,那老头一皱眉头说道:
“有撒四体色介刚重有撒四体色介刚亜!”
方正很懂行,早就经历过一世的,他自己自然之道这些人的接头语。
“路过,找老板要杯茶喝!”
这就是他们的暗语,任谁都想象不到,谁会跑到一个收垃圾的地方来逃茶喝。
这些人从八十年代初就开始倒腾各种东西了,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暗语,你要是没有熟人介绍,还真难进去。
老头一听方正说出了暗语,眼神陡然一亮,上下打量了方正一眼,见他背了一个包,想必里面就是他们要交易的东西了。
连忙开门将方正迎了进去。
跟着老头走进院子,然后又从院子里的另一个门进入到一个房子里。
此时房子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正在喝茶。
见到方正这个生面孔出来,也只是上下多看了几眼之后就没有再理会了。
那些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人过来给他安排交易。
等一个送茶的人过来,然后坐在他的旁边,两人就此攀谈起来,或买或卖。
一个黑着脸的汉子,时不时的这桌看看,那桌看看。
他就是这个黑市交易的老板,大佬黑。
一副农民打扮,再加上他那黝黑的皮肤,别人很容易把他当做一个泥腿子农民对待。
这个样子的人,太多了,在外面随便打眼一看就是一堆。
可你千万别把他看轻了,那些只是你看到的表象而已。
这个家伙在海市还是有些能量,白道黑道他都能吃得透。
方正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一会就有人送上茶水。
面对来人,方正说要直接和老板交易。
大佬黑过来后,方正又说,你最好等这些人走了之后咱们再谈。
一直到中午,人差不多走光了。
大佬黑再次来到方正身边。
“小兄弟,你这搞得神神秘秘的,你是有多大的量啊。”
说这话的时候大佬黑显然有些不怎么看好方正。
他搞黑市交易这么多年,那小眼睛里尽是智慧的光芒。
虽然看着方正的包鼓鼓囊囊的,但他觉得也就顶多比上午这些散户要多一些而已。
“早就听说大佬黑是海市体量是最大的,我能找到这里来自然不会少了。就是想问下今天是什么价格啊。”
国债和股市一样,价格瞬息万变,可能上午是一个很高的价格,到下午可能就很低很低了。
大佬黑有些得意,气定神闲的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手枪的姿势。
“八十?这个价格可不诚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