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年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看到沈辰星把那根鬼藤绕在手上打量着。
“你不是说这玩意儿身上味道很臭吗？”他问。
沈辰星手指点着藤蔓玩，“它的邪气在慢慢淡化。”
“淡化？”顾无年不是很懂，“先洗手吃饭，吃完饭再玩。”
沈辰星：……他什么时候在玩了！
两人吃过饭，便一同坐在沙发上，盯着鬼藤看。
鬼藤似乎有点怕顾无年，被他盯着，十分不自在的扭来扭去的，总是想往沈辰星身旁躲。
刚想要小心翼翼的往哪边蹭两步，被顾无年冷冷的一瞪，立刻缩了回去，一动不敢动了。
顾无年问沈辰星，“你看出什么不一般了？”
“一般来说，如果它原本是灵器的话，被邪气侵染之后，是不会自我净化的，除非是本身带有净化的灵器，但那样的灵器很少。且大多数出自佛门，还需要佛门弟子日夜诵经。”沈辰星冲鬼藤招了招手，鬼藤刷的一下就滑到他面前，藤梢伸过来。
沈辰星摸了摸藤梢，“但是它身上毫无佛性，我也没看出任何跟佛门有关的特性。”
“也许它本就是有净化的灵器？”顾无年挑眉，看着鬼藤企图缠上沈辰星的手腕，啧了一声。
鬼藤立刻感受到背后凉飕飕的，想要探出去的藤蔓也刷的一下收回来。
大魔王还在，不敢动不敢动。
顾无年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就听沈辰星说：“所以我很好奇，它的本体是什么？”
“本体？”顾无年摸了摸下巴，“这鬼玩意儿的本体还能是什么？树？”
“树？”沈辰星一拍手，“我怎么没想到呢。”
“嗯？”顾无年看他，“你想到什么了？”
“虽然跟净化不同，但本质上来说，也算是吸收了邪气，只是不是净化，而是转化。”沈辰星沉吟片刻，“我大概想到了一个可能，你刚才不是跟我说，你们那个上司说那边正一派来人找上门，说是要参与审讯周文忠，就是为了他盗走的门派法器？”
“是的，你的意思是，他们要的，就是这东西？”顾无年指着那扭来扭去，结果把自己给绕成一团的藤蔓问。
冷不丁的被顾无年给点名，藤蔓顿时吓了一跳，缠绕在一起的藤条一个没立稳，啪叽一下从茶几上摔了下去。
顾无年：“就这个蠢样子，能是什么法器，比你那个印章看起来也聪明不了多少。”
沈辰星：？？？你对我的印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顾无年：？？？我说错什么了？怎么感觉辰星看起来想打人似的？
“这或许不是它现在的样子，只是它自身灵力低微，再加上这些年，万法归寂，灵气稀薄，限制了它的成长——我猜，它之前应当是一直被关着的，不过应该有用一些法阵滋养，只是那个法阵所带来的灵气远远不够它的所需，所以反而会压制着他的生长，这东西，原本就是靠吸食邪气成长的，他们用灵气反而适得其反。”沈辰星摸了摸凑过来的藤蔓。
顾无年：“所以，你已经确定了这东西的来历？”
“八九不离十吧。”沈辰星笑了笑，“只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这样东西。”
“只是想起一本古籍中曾经有过记载。”
“什么记载？”
“《山海经·中山经》中曾有云，又北三十里,曰讲山,其上多玉,多柘,多柏。有木焉,名曰帝屋,叶状如椒,反伤赤实,可以御凶。说的就是叫做帝屋的树，可以抵御凶宅。换个说法，就是说它甚至可以改变命运，毕竟凶灾也算是命运之中的一环。”
“这么厉害？果然是个宝贝，难怪那边要派薛道长亲自来，这跟正一派掌教自己过来也没差别了。”顾无年笑着道。
“他们应该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只是并不知道该如何滋养。而且，很担心别人看出来它的来历，所以只敢说是门派的法器，大概是担心你们知道后就不会还了。”
顾无年也凑过来，抓住他手腕，不让他在去碰藤蔓，霸道的将人抱入怀里。
“你——”沈辰星微微仰头，一手抵着他心口处，“你做什么？”
“看我。”顾无年忽然说。
“看你什么？”
“我就在这里，你总是看一根藤做什么？难道，我还不够吸引你吗？”顾无年吃味的说道。
沈辰星愣了愣，随即低下头，耳朵红了红。
“你这人，怎么回事。”
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
“我在幻境里看到你，辰星，我们是不是很久前就认识？或许真的有前世今生，对吗？”顾无年轻声问。
沈辰星手指渐渐攥紧，低声道：“哪儿有什么前世今生，无非都是人的执念罢了。”
“玄门讲究因果，难道不是说这个？”顾无年却不打算放过他。
“那你觉得，一个人的灵魂经历了数次的轮回，还是当初那个人吗？”沈辰星抬起头，眸底深处，似乎蕴藏着无数的情绪。
顾无年低头看他，“如果，并没有数次的轮回，只有一次呢？”
“什，什么？”沈辰星怔住，“什么叫，只有一次的轮回？”
顾无年想了想，说：“我只是随便说说，或许，那个人太过深情，并不愿意太多的轮回，害怕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忘记了某个人，某份情，于是他便在忘川河畔，一直等着等着，等到有一天，他忽然发现，他等的那个人竟然也一直没有轮回，而是——”
他说道这里忽然停下来，沈辰星追问：“而是什么？”
“你很在意？”顾无年轻笑一声，“你不是笃定没有前世今生吗？”
“……”沈辰星别过头，“我只是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
“逗你的，其实因为后面都是我自己随意揣测的，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给你听。”顾无年把人抱紧，“但是我很庆幸，我现在遇到了你。”
沈辰星伏在他怀里，听着他胸口处传来的沉稳的心跳。
顾无年，我却不知道，我遇到你，是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