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星跟着顾无年到达地方的时候，那边已经停着三辆车。
远远的就看到全子和小五，还有几个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应该也都是顾无年的手下。
因为顾无年走过去的时候，他们都齐声喊：“老大！”
然后假装不着痕迹却十分明显的偷看站在顾无年身边的沈辰星。
虽然一个一个看起来都不在意跟过来的沈辰星似的，但他们心里那点小心思简直就像是在脸上疯狂刷过的弹幕，完全无视不了！
沈辰星歪了歪头，看过去。
属下Ａ：哇！他看过来了！
属下Ｂ：这小年轻长的也太好看了吧！
属下Ｃ：别看了别看了！老大瞪人了！！
“嗯？”沈辰星疑惑的转头看顾无年，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拉他的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挣脱，却被顾无年抓的更紧。
沈辰星瞪着顾无年，顾无年只当做看不到，问其他人，“怎么样？”
“老大，都按照你的吩咐在外面埋伏好了。”全子忙说，顺手把属下ＡＢＣ都使眼色让他们赶快溜走，没看老大都宣告主权了吗？
属下纷纷逃窜，小五走过来，跟沈辰星害羞的打了个招呼。“沈少。”
沈辰星微微颔首，“你们等会儿不要太靠近。”
在外面的时候还好，走到这里之后，沈辰星就能感受到来自林子深处的，散在风里的淡淡的腥臭味。
全子和小五也到了预先设定好的地方，提前过去了。
现在就只剩下顾这年和沈辰星两人，“接下来，就靠你了，小神仙。”顾无年打趣的道。“不过话说回来，我看他们其他门派的人出来干活，都会带着些工具，罗盘或者符纸什么的，你不用吗？”
沈辰星挑眉，“你有？”
“嗯？”顾无年哭笑不得，“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那我又为什么要有。”沈辰星怼完顾无年，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他带着顾无年一路往林子里面走去，走着走着，沈辰星就低声说了：“小心。”
顾无年点点头，这么明显的陷阱，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明明进林子之前还是大白天，走着走着，竟然就变成了晚上。
他们从进来到现在，也不过就走了几分钟而已，怎么可能就过去了一整天？
这林子，有古怪。
林子里的天色完全暗淡了下来，一轮上弦月挂在树梢，等到他们转过去的时候，顾无年再抬头，就发现，原本的上弦月，已经变成了一轮圆月。
而且，这一轮圆月，还是一轮色泽血红的血月。
血月明明很亮，但却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朦朦胧胧的，有点不清晰的样子。
顾无年突然笑了一声，看向走在他右侧的沈辰星说：“沈少，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闻。”
沈辰星站住脚，转头安静的看着他。
“小时候，家里的老人曾经说过，没有月亮或出现毛月亮的时候，是阴气过盛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一些脏东西就会出来游荡。 ”顾无年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沈辰星皱眉，“丑死了。”
顾无年：……
“你真是。”顾无年无奈，“你没听过这个说法吗？”
沈辰星：“没有。”
喵——
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声细细的猫叫声，沈辰星转过头，看到一只肥胖的狸花猫，从树梢上面轻巧的跃下，一双绿油油的猫眼幽幽的盯着沈辰星和顾无年看。
“哟，哪儿来的肥猫，一会儿走不出饿了就把你给炖了吃！”
狸花猫猛地弓起脊背，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冲着顾无年呲牙咧嘴的哈气。
顾无年啧了一声，准备上前被沈辰星给拦了一下，“走吧。”
“好吧，看在我们辰星的份儿上，放过你了。”顾无年转身跟着沈辰星一道离开。
狸花猫抬起爪子用舌头舔了舔，转身，悄无声息的跑进身后浓墨一般的夜色中。
——
“啧。”
大意失荆州，阴沟里翻船了。
沈辰星看着自己突然散落的长发，和身上那套熟悉的服饰，想着，接下来，该不会是——
清冷的月色倾斜的树下，一个一身黑色常服的男人背靠着树干坐在那，头微微低垂着，好像是在沉睡。
但沈辰星知道，他不是在沉睡，而是受了重伤，就要死了。
虽然知道是幻境，双脚却依然不是控制的走了过去。
男人沉沉的靠着树干，昏迷不醒。
应该有血腥味的，沈辰星蹲下来，抬起对方的下巴，如他所想的，完全看不清男人的脸。
因为这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基于沈辰星的记忆做出来的幻境。
或者，在他的记忆中，对这个男人的面目也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吧。
所以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才会是一团模糊的脸。
“不论看多少次这个场景，你都是这么狼狈，而我每一次，都会一边在心里后悔救了你，一边还是会忍不住去救你。”沈辰星苦笑。
然而这次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顺势在男人身边坐下来。
“你知道吗？我竟然没有死，想不到吧……我也很震惊，或许是天不绝我……毕竟，我虽然逆天改命，却是功在社稷，这么一算，也算作功过相抵了吧。只是不知道，我走了之后……噗，我不是都知道了吗，那个懦弱的家伙，能干成什么大事，等我一走，就被你毫不留情的灭掉了吧？”沈辰星微微外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家伙’，“可是你好像也没留多久嘛，你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为什么，也依然没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男人没有说话，或者说，他本来也说不出话来。
所以的细节，都是依靠着沈辰星的记忆脑补。
他描绘着男人的轮廓，却还是想不起对方的眉眼。
其实应该有的，他明明遇到了。
明明，应该记得的。
他们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那又如何呢？就算他将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全都复原，最后得到的，依然不过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