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中了碧茶之毒,天下间再无任何毒能够侵扰他的身体,这一碗花生粥自然不在话下。所以他很是自然的端起粥碗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丝毫没有任何的迟疑犹豫,也没有任何的顾忌。
而与之同时,看见他面色如常的吃下了花生粥,三位院主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他们心里的猜测算是打消了。说来也奇怪,他们本应该欣喜李相夷能回来,可看见李莲花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之色。
纪汉佛也放心不少,找了个借口后就先行离开,倒是云彼丘却留了下来。李莲花已经将那碗粥吃完了,还特意给云彼丘看了看,“多谢云院主的招待了,味道不错,很香。”
“神医喜欢就好,若是再想吃,只管说一声,我遣人再去买回来便是。”云彼丘说着像是欲言又止似的,李莲花看出他不走是还有话要说,但是却故意的不去戳穿。
他自顾自的翻着手中的书,时不时的提笔写下几个字,终于云彼丘沉不住气了,轻声咳嗽了提醒一声。
李莲花像是刚刚才发现似的,茫然一抬头,随即搁下了笔,“呦,这云院主您还没走呢,我都没注意,您说在这儿怎么也不说一声。”
他站起身和云彼丘说道,“您这是还有话要说啊,有什么事儿要问?”
云彼丘缓缓说道,“你说有个人为了一个女人,就对他自己最敬重的朋友下毒,害他跌入东海,尸骨无存。你说这个人,该不该死?”
“该死,确实该死。”李莲花的神色如常,笑着就当是在说旁人的事情,好似不在意的顺口一问,“只是这个人可有害他之心啊?”
“那个女人说,她不想让李相夷出现在东海之滨,她不想让笛飞声死在别人手上。可门主的武功深不可测,我若是不下最剧烈的毒, 又怎能拦得住他。”
“我本以为只需要拦他一时,反正我有解药在手,不要紧的。可事情并不是这样,解药根本就是假的,这一切根本就是因为我蠢得可笑。”
“纵使我没有害他之心,却终究是有害他之实,若你是门主,定当会恨我入骨吧。”
这些话藏在云彼丘心里很久很久,在这一刻,他明知道李莲花不是李相夷,却还是将这些事情一一道来。或许, 他只是在安慰自己的良心,把他当成李相夷去坦白的承认这一切。
李莲花沉默了一会,云彼丘也不说话,静静等着他的回答。许久,李莲花语气淡然的说道,“我如果是他的话,当然是要恨你。”
“但你想想,你都说他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恨你。再说,什么恩怨早就已经烟消云散,成为往事了。我觉得吧,都忘记吧。”
李相夷从不宽恕任何人,但他已经死了,他的恨也随之而去,但是这并不代表原谅了云彼丘,是他自己放下,而非原谅。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让云彼丘把一切都放下,他所剩的日子不多了,不想让恨意占据他的生活。
他想,还好云想容没有听到这些话,否则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