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瑟是被一阵香味给迷醒的,现在都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可她今儿什么都还没吃。
晴儿瞧见璟瑟醒了,连忙将头转到了另一侧。如雪似玉的脸上泪痕斑斑,我见犹怜,璟瑟自然是知道她又偷偷哭了。
“玄穆!玄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玄穆挑开帘子恭敬道“公主有何吩咐?”
“去给我买几个包子来。”
玄穆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又是怕听错了便重复道“公主是让属下去买包子?”
璟瑟点了点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公主是想吃哪家的包子?要几个?”
“廖记灌汤包,要两个就好了。”玄穆领命后刚放下帘子,又听见璟瑟叫道“等等。”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玄穆极有耐心,十分恭敬。
璟瑟好奇地看了玄穆一眼,传闻不是说这位玄穆大人只听命于国师吗。
玄穆并非一名普通侍卫,御林军有一半兵符在他手里。
见璟瑟这样毫不掩饰地盯了自己半晌,玄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公主?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璟瑟想起了晴儿那句“化悲愤为食欲”,勾唇笑了笑。
她扬了扬下巴,语气十分认真“我要十个。”
玄穆咽了咽口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他放下帘子,只抬了抬手便有一名影卫从天而下。
晴儿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她以为璟瑟是想带回宫里给永琪他们,出声提醒“你带回去都冷了。”
“带回去?带回去干嘛,我是买给你的。”
璟瑟虽只吃过一次,可那个味道她记了好久,那是她第一次出宫,宫外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新奇的,连美食都要比宫里好吃上百倍。
影卫很快便将灌汤包买了回来,马车又缓缓朝着国师府驶去。
璟瑟像献宝似的将包子递到晴儿面前,灌汤包皮薄如纸,几近透明,稍一动弹便可看见里面的汤汁在轻轻晃动。
“快尝尝呀,可好吃了。”说着,璟瑟率先拿了一个灌汤包轻咬一口,鲜美的汁水流入口中,那浸满汁水的肉团不肥不腻,入口爽滑。
瞧着璟瑟吃得这样香,晴儿也吃了起来。
最后,两人看着剩下的四个灌汤包陷入了沉思。
“有机会咱们去扬州吃正宗的灌汤包。”璟瑟说完这句话后,扯了扯嘴角。
她怎么可能去扬州呢。
她这一辈子,注定是要困死在这京城。
“剩下的怎么办?”晴儿看着这几个灌汤包笑了笑,若是换做往常她应该是想带回去给尔康尝尝的。
“璟瑟,是我还不够好吗?”晴儿歪了歪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不明白,尔康为什么会选择紫薇。
“当然不是啦!我家晴儿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人儿,无人能比。”璟瑟笑着看向晴儿,眼里却也跟着泛起泪光“你值得最好的,晴儿,你值得最好的。”
“是他没眼光,是他眼拙,咱们不稀罕他。”璟瑟将晴儿拉进了自己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你若是真的放不下他,我便去求皇阿玛给你们赐婚。”
“不要!”晴儿摇了摇头,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却盛满倔强“既然他喜欢的人是别人,我死皮赖脸的缠着嫁给他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才不要被人看不起。
不过一个雪夜而已,她忘了就是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玄穆掀起帘子准备请二人下来可看见她们脸上的泪水时,他一时愣住了。
“公……公主,国师府到了。”
璟瑟笑着替晴儿擦了擦眼泪,下马车时她顺手带上了没吃完的包子。
璟瑟抱着包子一脸滑稽的模样将晴儿给逗笑了“璟瑟,哪有人带着灌汤包登门拜访的?”
“我……哭饿了还不成?给我自己吃的。”说着,璟瑟又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她哭的是晴儿。
哭老天为何如此不公,为什么不能善待她。
靳言还以为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正准备出府便见几人身影“属下给和敬公主请安!给永康郡主请安!”
靳言许是在国师身边待久了,性子倒是同国师有几分相似,对人十分冷淡。
“主子正在羡仙院等着公主,请您随属下来。”说罢,他看了玄穆一眼。
玄穆立马会意,转头看向晴儿“郡主,请您跟属下往这边走。”
晴儿想着应该是国师有话要同璟瑟说,便没再多问什么跟着玄穆一起走了。
璟瑟怕她一个人又偷偷难过,朝着晴儿背影大喊“晴儿!这些灌汤包这样好吃,它们不应该被剩下。”
晴儿转过头,呆滞地看着璟瑟。
璟瑟笑了笑即便她胃很撑,可是她依旧又拿了一个包子吃起来“是我们吃撑了而已,可是这些灌汤包并没有错。”
晴儿笑了,她朝璟瑟挥了挥手“快去吧,我等你。”
直至晴儿的背影消失在璟瑟视线里,璟瑟才转身跟着靳言一起去往羡仙院。
穿过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涌路。不知走了多久,璟瑟只觉得这座府邸的花园比御花园都还要大,她愁眉苦脸的捧着肚子,感觉随时都可能吐出来。
那灌汤包用料很是实在,比一般的包子大了不少,她硬是吃了六个。
靳言倒也没有催促她走快些,反而放慢了脚步“需要属下让人给您准备山楂雪梨汤吗?”
璟瑟低着头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想拒绝可眼下的情况不容许她拒绝“那就麻烦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羡仙院,靳言示意让她一个人进去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院落里,那个男人清俊挺拔地站在槐树之下,在看见她红红的眼睛时,他眼神凉浸浸的,起了寒意。
“听闻公主今日带人围了景仁宫,可真是威风啊。”
璟瑟没有回答,而是抱着手里的灌汤包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
“瞧着样子是斗输了?”傅祈年收敛了笑意的声线,倏然多了几分低沉清冷。
“国师大人消息可还真是灵……呕~”璟瑟话还没有说完,便吐了一地,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眼泪直流。
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双眼时一方手帕递了过来。
璟瑟不敢抬头看傅祈年,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
“外面风大,进屋。”他声音慵懒缱倦,她听不出喜怒。
璟瑟至始至终都低着头,直至感觉到他走远后才慢慢抬起了脑袋。看着这一地狼藉,她快速抬步跟了上去。
室内没摆什么华贵的摆设可家具却都是名贵的金香木,看上去干净素雅。
香炉燃香,清香四溢,如同一缕缕青烟,飘散在空气中,让人感受到一种悠然和自在的感觉。
璟瑟从未如此拘谨过,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站在那里。
靳言将膳房做好的汤放到桌案上,转身恭敬对璟瑟说道“公主,山楂雪梨汤好了。”
璟瑟扯了扯嘴角,转眸她便对上了傅祈年的眼睛,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她感觉火辣辣的,她赶紧低了头,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一时无言,寂然无声。
最后,还是璟瑟先开口打破沉默“今日之事多谢了。”
若非冬霁及时带人赶到景仁宫,今日还不知道该怎样收场呢。
御林军是不可能听命于冬霁的,璟瑟知道。
傅祈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薄淡的唇掀起一抹冷笑“你便是这样谢本座的?”
璟瑟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窘得头也抬不起来“这……这两日变天,不小心着了风寒。”
璟瑟很认真的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总能说自己是吃得太多,撑吐了吧。
那她脸面何存?
傅祈年睨了那碗山楂雪梨汤一眼,没有拆穿她“本座记得和敬公主向来不爱多管闲事。”
璟瑟笑了笑,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无法解释。上次晴儿问她为什么屡次三番的帮小燕子。
她说,可能是小燕子给她施了法。
“心非石木,她一哭,我便心软了。国师大人不也出手帮了我吗?”
“今日之事与本座无关,是玄穆私自做主帮了你身边的婢女。”
璟瑟只是笑了笑,她上前端起山楂雪梨汤轻轻尝了一口,酸酸甜甜很是爽口。
“主子,那位姑娘醒了。”
璟瑟看了看傅祈年又转眸看了看玄穆,心里了然“难道玄穆将紫薇救下,这也是巧合?”
“啊?这事可不是属下的功……”玄穆话说一半,只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在看见主子那眼神后,他连忙改口“是,是啊,说来也巧,属下恰好进宫办……”
璟瑟不想再听他瞎扯,直接打断“人在哪儿?”
玄穆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随后才回答“在兰亭院,如今永康郡主正在那边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