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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7章 可你是独一无二的(1 / 1)


夜深人静,只有渐渐融化的冰层发出细碎的塌陷声响。屋里红烛摇曳,炭火燃得正旺,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璟瑟坐在梳妆台前,将纸上这几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谢君屹。"

"是他的名字吗?"

她支着下巴,沉吟思索了片刻后起身回到了床上。

对于南苑,她知道的并不多。

就算他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自己,她也不知道他在家中排行老几。

刚躺下没多久,璟瑟就听见一阵细小的声音,她坐起身来往院里看去,下一秒屋内烛火熄灭。

璟瑟披了件外衣,起身将房门打开。

院里一片沉寂,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柱子,悠悠道:"到底是大内侍卫玩忽职守,还是王爷武艺超群,竟能在宫里来去自由。"

话落,璟瑟身子轻盈一纵,轻飘飘地落在了屋檐之上,稳稳而立。虽然她轻功不算太高,但这点高度于她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倒也不枉费她这些天苦练。

谢君则勾唇一笑,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随后也跟着上了屋檐。

"这么晚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明明白日才见过,有什么事儿白日不能说,非得晚上跑这一趟。璟瑟身上只披了件外衣,衣诀飘然,猎猎作响。

谢君则笑着将手上提着的两盅酒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穿得单薄,他又将披在自己身上的深紫貂毛大氅取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璟瑟望着他,男人一袭月白色锦袍,流光潆洄,似将月光披在了身上,她下意识说了句:"王爷还是穿红色较好看。"

"是吗?"谢君则眉梢轻挑,低着头看她,"你可算注意到我了。"

璟瑟的眼睛一眨不眨,能清晰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或是觉得二人距离隔得太近,她往后退了一步。

可这一举动落在他的眼里,分明是害羞的模样。谢君则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几分:"你若喜欢,我日日穿给你看。"

她茫然地啊了一声,说话的语速缓慢至极:"我,我没说喜……欢。"璟瑟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很小声地说:"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何事?"

"心中有惑,百思不解,夜不成眠。"谢君则回头看她,璟瑟的肩膀和发髻上都落了一层雪,脸颊和鼻子被冻得微微泛红,他勾唇一笑:"公主稍等。"

话落,他便跳了下去。

璟瑟蹙了蹙秀眉,视线落在了那两盅酒上,她抱起来闻了闻,味道正如她在书上看到的好酒那般香醇。

要说喝酒,璟瑟也是个行家了。这些年她什么酒没有喝过?记忆最深的还是傅祈年亲酿的桑落酒。

"此酒是我特意从南苑带来的。"

也不知谢君则是何时回来的,璟瑟转过身,只见他手上抱着两条毛毯。

"小心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他将毛毯铺好,随后坐了下来。见璟瑟还愣在那儿,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语速悠悠:"若我被当做刺客抓起来,公主会坐视不理吗?"

璟瑟将一盅酒扔了过去,谢君则顺手接住,而后她坐在了他的身侧,"看在美酒的份上,倒可以替你狡辩两句。"

"狡辩?"他语调微扬,将另一条毛毯搭在了她腿上,话里多了几分认真:"若是因我着了风寒,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璟瑟任由他将毛毯搭在自己身上,非但没有害羞,反而调侃道:"王爷这般会照顾人,想来还是侧妃调教得好。"

其实璟瑟刚开始并不知道他娶了侧妃,而是冬霁在她面前提过一嘴,她便记了下来。

他那位侧妃也是个有来头的。

丞相府嫡女,宛若翩鸿,被称为"南苑第一美人儿。"

看不出来他还是个有福气的。

只是某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调……教?"他看着她,眼神意味深明,明明璟瑟只是随口一说,他却下意识解释:"我和她,是清白的。"

璟瑟微怔,看着他言语间丝毫不虚的神态,轻笑一声:"都成婚两年了,还谈得上清白二字呢。"

"我从未进过她院子一步。"他盯着她的脸,话里又多了几分认真:"你若不喜欢,我翌日便修书一封,与她断清关系。"

璟瑟笑着喝了一口酒,却不敢再看他,声音轻不可闻:"这是你家务事,哪里轮得到我插嘴。"

他苦涩一笑,嗓音低哑:"我当真就比不上那个人吗?"

她只觉谢君则视线逼人,装作若无其事:"白日我已经说过了,人人都是不同的,何必非要一争高下?你们都很好,各有所好,各有所长。"

"可是你是独一无二的。"谢君则侧头,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皇位也是。"

他本无意那个位置,若非他身后之人,他又怎会去争去抢。倒不如做个闲散王爷来的自在。

可是皇位可以放弃。

但她,他不想放弃,也不会放弃。

一回到宅子,谢君则就直接去了书房。

"殿下,您三思啊!"侍卫低头,哑着声线开口:"您和侧妃的婚事是先帝定下的,当时若非您执意不肯,侧妃该是正妃才是啊。"

谢君则继续写着休书,一言不发,只是眼眸染上了一丝薄怒。

侍卫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的脸色,说个不停,"侧妃知书识礼,为人和善,又没犯七出之罪,您实在没理由休她。"

"若是让皇后娘娘得知此事,只怕又该说您遇事急躁,轻重有失了。"

"皇上病重,朝中局势动荡,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您呢。若您现在休了侧妃,岂不是打丞相的脸吗?"

谢君则握笔的手一顿,停了下来。

倒不是他将侍卫的话听进去了,而是耳边太过聒噪,一时不慎写错了字。

墨汁滴落在纸上,渲染开来。

侍卫以为殿下这是想明白了,说得更加起劲,"属下说句不该说的,您若想登上那个位置,背后光有皇后娘娘母家扶持是远远不够的,您得将丞相大人拉拢过来。"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趁着今年万寿节,当着王公百官的面将侧妃娘娘晋升为正妃。"

"你倒是事事为本王考虑。"谢君则眼眸森然,清冷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侍卫立刻跪了下来,微微颔首道:"属下自幼就跟随主子,衷心日月可鉴。"

"呵。"谢君则轻哼一声,又重新拿起一张纸写了起来,不过他倒是将那句话听了进去。徐氏嫁进王府还算安分,既没犯七出之罪,那便替她谋个郡主之位吧。

"青玄啊,这些年本王待你不薄吧?"谢君则声音端的是漫不经心,握笔的手快速地动着,笔尖像是牵着一根连续不断的细线在纸上乱缠乱绕,字里行间厚重雄厚,大气脱俗。

青玄一听,迟疑半晌,敛眸凛声道:"主子待属下极好。"

"那索性便在今日做个决断吧。"谢君则缓缓抬起眼眸,看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数十几载的人,毫无情绪地说:"是继续做她眼线还是选择跟在本王身边,你自己选。"

青柏正巧进来奉茶,听到自家主子的话后立马将茶盏放下,随后跪在了青玄身侧,替他求情:"主子,求您再给青玄一次机会,今后青玄定会只忠心您一人。"

"青玄,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说啊!从今往后,你只认主子一人。"

谢君则倒是不急,慢悠悠地将两封信写完后才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青柏,你先出去。"

"是。"青柏担忧地看了青玄一眼,而后退了出去。

门刚关上,青玄就迫不及待开口。

谢君则端着茶盖拂了拂上面的茶叶,斟字斟句地说:"仅此一次机会,你可想清楚了,本王不喜欢身边的人别有心思。"

"属下想清楚了,当初既被皇后娘娘送到殿下身边,那属下就是殿下的人。"青玄喉结上下滑动,哑着嗓子道:"谢主子愿意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愿奉您为主,唯您马首是瞻,今后一定好好办差,绝无二心!"

谢君则亲自将人扶了起来,而后将两封信递到他的手上,"那这个差事本王就交给你了,一封交给我父皇,一封交给徐氏,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啊。"

"殿下放心!"说罢,他就退出了房门。

青柏毕竟是习武之人,将房中的对话都听到了。见青玄出来了,他连忙凑了上来:"你可别再傻乎乎地将信交到皇后那里去了,这是主子给你表忠心的机会,你得抓住了。"

青玄点了点头,随后拿着信离开了。

待他离开后,青柏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着站在窗边的男人,他压低了嗓音:"主子,您这么做,值得吗?"

谢君则侧目,递来的视线耐人寻味。

青柏不懂情爱,很是不解,神色复杂,只道了句:"就因公主一句话,您就休了侧妃,忤逆皇后旨意,不惜得罪丞相,值得吗?"

谢君则直勾勾地看着他,忽地笑了。

他看上去心情极好,似笑非笑道:"她分明喜欢白色,可是她却说本王穿红色好看,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开始注意本王了。"

"本王从未跟她提过徐氏,她又是如何得知本王娶了侧妃?说明她派人去调查过本王,时间记得比本王还清楚。"

青柏疑惑地皱了皱眉。

谢君则也是心情好,难得跟他解释了一番,"徐氏是何时进府的本王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她不过是让人去调查了下,却将日子记下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口是心非,表面不在意,心里却十分介怀。"

看着天色不早了,谢君则摆摆手,"去,将本王从南苑带来的那身红色云缎锦衣取来!"

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约自己,谢君则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万事开头难!

这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福景殿。

璟瑟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几个小丫头捣鼓,晴儿坐在一旁轻声道:"昨夜喝了不少吧?胆子可真够大的,若是被老佛爷晓得了,当心关你禁闭。"

听到晴儿的话,夏栀和春杏对视一眼,立刻跪了下来:"郡主恕罪!是奴婢们失职,没有看好公主。"

"老佛爷才舍不得关我禁闭呢。"璟瑟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镜中的人儿不禁皱了皱眉:"胭脂是不是抹多了些?"

晴儿凑过来仔细瞧了瞧,轻笑道:"有吗?没有吧。"

晴儿如今变得越发坏了,璟瑟才不肯信她的话,轻声道:"怎么没?春杏,去打水来。"

"夏栀,你也别跪着了。"晴儿轻笑道:"你家公主就不是个老实的,你将酒藏得再好,她也找得到。"

璟瑟笑着没有接话。

梳洗完后两人便直接去了正殿,连早膳都没用。

那达连忙起身,"公主。"

"坐吧,都来这么多回了,怎么还这么拘礼。"璟瑟笑着让夏栀上些糕点先垫垫肚子。皇上身边的井公公刚刚过来传话,让她和晴儿去慈宁宫用午膳。

想来应该是有要紧事儿。

晴儿也笑着道:"是啊,你妹妹可比你自在多了,在璟瑟这儿就像跟在自己家中一样。"

那达轻轻扬唇,温声道:"小妹不懂规矩,公主切莫怪罪。"

"怎会,宫中规矩繁多,条条框框的,光是听都让人头大。"璟瑟轻叹口气,柔声道:"我和晴儿自幼在宫中长大,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湄若也就是在我这儿才这样,由着她吧。"

"况且还有老佛爷疼着她,你无需太过担心。"

有璟瑟这句话,那达便放心了。

"听闻过些日子就是你父王生辰了?"璟瑟也不问他回不回去,而是直接道:"准备何时回去?替我将这幅画赠给你父王。"

话落,夏栀立刻将早已备好的贺礼双手呈给了上来,柔声道:"小王爷,这是我家公主亲手绘的松鹤延年图。"

那达立即站起身,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地掩饰,温声道:"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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