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瑟洗漱完后就将那件未完工的斗篷拿来了出来,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夏栀又点了几盏灯。
春杏打开门缓步走了进来,"公主,刚刚芷荷来过了,说是郡主今夜歇在慈宁宫不回来了。"
床上的人儿头也没抬,只顾着忙活手里的针线,"也好,我这儿怕是要忙活到后半夜去了,她若是回来反而睡不好。"
春杏端着一碟糕点,走到了床榻边上,轻声道:"公主,夏栀说南苑国的五王爷给您送了一颗好大的明月珠,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我还会骗你不成?公主,奴婢觉得这光线还是有些暗了,不如奴婢去将那颗明月珠拿来吧?"
春杏急忙道:"是啊,光线这么暗,公主您别熬坏了眼睛。其实也不一定非得今夜赶出来,您明日做好了再让冬霁姐姐送出宫也不迟嘛,反正国师大人明儿也不走。"
"不行,我今夜一定要赶出来。"璟瑟轻叹了口气,抬眸对夏栀道:"既然这丫头这么想看,那你就去将明月珠取来给她瞧瞧吧。"
"是,奴婢这就去。"
夏栀刚将房门打开,寝殿外便传来了冬霁的声音:"谁?给我滚出来!"
闻声,春杏急忙跑到门口:"冬霁姐姐,怎么了?"
夏栀轻笑道:"应该是野猫儿吧,我在院子里见了好几回了,也不知道那些家伙是从哪里跑来的。"
夏栀说完便去了库房。
冬霁轻轻咳嗽了一声,对春杏道:"是我眼花了,你进屋陪公主去吧。"
待春杏将房门关上后,冬霁握紧那人的手臂便将他带上了屋顶。
寒风拂动,衣袂飘飘。
冬霁穿着一身劲装,她乌黑发亮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高髻,眉眼凌厉英气。
"小王爷可知夜闯公主寝宫是何罪?"
冬霁语气有些不善,那达知晓她性子倒也没有同她计较,只低声解释:"南苑国使节今夜并未回驿站,我是怕那位五王爷会……"
那达话未说完,就被冬霁冷声打断:"不劳小王爷费心,属下自会保护好公主。"
那达缓缓低下了头。
冬霁继续道:"您不是身体不适吗?属下送您回去吧。"
若是晕在了福景殿,公主又该担心了。
沉默了好久,那达才开口:"你不必管我,我就坐在这里就好了,天亮了我自会离开。"
"公主若是知道了……"
在冬霁眼中,那达口中的那套说辞都是借口,什么保护公主分明就是来做戏的。就他那身子骨若真是在这屋顶待一夜,明早不得冻成个雪人?
"只要你不说公主就不会知道。"
冬霁轻叹了口气,随后离开了屋顶,算是妥协了。
她自然不会跟公主说,如今主子在外打仗,她定是要好好守着公主,不给任何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一个时辰快过去了,那达虽是有备而来,可还是被冻得直打哆嗦。
尽管如此,他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冬霁看了一眼屋顶上缩成一团的男人,回屋拿了一件自己毛毯,又灌了一个汤婆子。
那达并未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裹着毛毯暖和了许多,他温文有礼地道谢。
冬霁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他身侧坐下,同他唠起了嗑来。
"小王爷,您真的这般喜欢我家公主?哪种喜欢?此生非她不娶的那种?"
说起璟瑟,那达眼里瞬间闪出异样的神采,仿若夜空最灿烂的星辰一般,耀眼迷人。
"是,此生非她不娶。"
他说得认真,眸光愈见柔和,很容易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家主子还未认识她时,我就已经同她相识多年了,只是我身在蒙古罢了。"
"我喜欢看她骑马狩猎的样子,她那样明媚耀眼,不该被困在这四四方方地天地里。"
"这么多年来,我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模样。先认识她的那个人是我,她应该喜欢我才……"
"您说您想变成公主喜欢的模样,属下斗胆问您一句,您可知公主喜欢哪样的?"
"或许对旁人来说这皇宫就是一座牢笼,可是于公主而言,这儿是她的家。这里有亲人,有美好的回忆,是她长大的地方。"
"公主的确喜欢自由,但这个自由不是只有您才能给她。"
"她本来就是自由的。"
冬霁站起身,背对着那达道:"您的爱,不能护她周全。"
"您说您要比我家主子先认识公主,可那年是我家主子从刺客手中将公主救下。"
她转身看着那达,直接道:"春斋楼大火,公主置身险境,若我家主子是您,绝不会傻傻地站在下面。"
"可若是我强行将她……"
"没有谁比她更重要,在我家主子那里,公主始终是第一位。"冬霁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小王爷,天黑了,回吧。"
那达摇了摇头,喃喃道:"再等等吧,还未成定局呢,我不能放弃。"
冬霁轻叹了口气,"夜深露重,您若是真在这儿坐上一晚,身子受不住的。明儿公主有事要出宫,可没功夫看你演苦肉计。"
那达似没有听见。
"天色已晚,猫儿今夜是不会翻墙进来……"
冬霁话还未说,那达便站起了身。
"猫儿来了。"
顺着那达视线看过去,冬霁果真看到一团黑影从墙上跳了下来,潜入高墙之内。那人戴着银色面具,一身夜行侠的打扮,从头到脚一抹黑。
"我也能护公主周全。"
话落,那达缓缓掏出长剑,眼中闪烁着一股强烈的杀意。
冬霁摇了摇头。
她和这位五王爷可是旧相识了,此人就是个笑面狐狸,表面看着友善,实则阴狠毒辣。
那达看准时机从屋檐上跳了下去,正好落在那人身后,两道身影很快纠缠在了一起,他们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两人都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过几个回合,那达便落了下风。冬霁见状也赶紧加入了进去,对手虽然看似被迫防守,但每一次闪避都极为巧妙。
眼瞧着占不了什么便宜,男人的脚掌在台阶上一点,借力腾跃,轻飘飘地落在了墙头之上,眨眼消失不见。
男人虽带着面具,但此人是谁,那达和冬霁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他今夜大概是不会再来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那达离开的背影,冬霁追了上去:"小王爷,今夜多谢您了。"
那达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
直至那达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冬霁才回头往里走,只是她刚转身便有一个人出现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