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岩煤矿的老板这两年是一直想卖,但他那个矿实在是……”陈腾友说着笑笑摇摇头。
“叔你把话说全嘛,是不是这里边有什么猫腻?”陈湘是个急性子,心想怎么读书人说话总爱说一半让人猜另一半。
“猫腻倒是没有,证件手续齐全,小河沟的村民也好说话。红岩煤矿其实底子不差,设计产量40万吨,和卢镇冲一样,含煤9-13层,可采1-3层,平均可采总厚1-7米,可采煤层大部分地方较稳定,唯一的缺陷就是瓦斯大,而且抽取的难度特别大。”
一席话干货满满,林译消化了一下,问道:“那有没有办法解决瓦斯的问题?”
“办法肯定有,但是要再投资近千万配置各种设备,重新规划布局,优化掘进系统。就是这样才导致红岩煤矿的股东产生矛盾。”
“那为什么不继续追加投入?只要正常开采,年产量40万吨的煤矿,以现在的煤价,很快就赚回来了。”陈湘插了一嘴问道。
陈腾友想了想,回答道:
“第一,不仅要投入资金设备还要有专业的人才去统筹好,红岩煤矿从建成投产以来,换了两个矿长,都是半吊子,开采不按图纸走,就顺着煤层走向挖,再加上瓦斯大,从来就没达产过。
前两年糟糕的市场环境下,连掘进和回采都停止了,只保留少量的人员对煤矿进行通风、排水等维护工作。
但是这些工作都是需要支付工人工资的,而且维护工作会耗费大量的电力,小矿一个月也需要二三十万电费,所以这个矿就一直在亏损。
第二,红岩煤矿的股东太多,1999年花800万买的矿,就是7个浙省的老板凑钱买的。折腾了几年,都没正经生产过,还不停往里贴钱。
要再往里投一千多万,还指不定弄成什么样子,7个股东心不齐,之前行情又不好,怎么还会有信心再投资。”
林译深以为然,这也是红岩煤矿前世转卖的原因。
红岩煤矿的瓦斯治理可能会比想象中的要困难,不过既然前世陈腾友能做好,今世应该也不会差,林译下定决心,问道:“叔,你过来帮我们,需要什么,我们会尽力配合你。”
陈腾友也不矫情,家中病妻吃药手术还需要不少钱,当即便道:“一定要再投资解决瓦斯问题,此外,我还要带一个生产副矿长、一个机电副矿长。只要满足这两项,我有信心让红岩煤矿达到设计产量。”
第二天,阿龙开着面包车载着林译、陈湘、陈腾友前往扎佐镇,刚过小河沟村,便往罗丝山上开。
“这红岩煤矿可真是在深山老林上啊。”陈湘隔着车窗四处张望。
“路远不说,离林城将近150公里,且多是山路,离主路还远,路况也是坑坑洼洼,单程跑下来怕是要两个小时。”阿龙边开车边说。
差不多到山顶,顺着土路一拐弯,一个有些破败的大铁门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门口蹲着两只大石狮,大门上面挂着几个掉漆的大字。
“红岩煤矿”。
大门敞开着,阿龙直接把车开进去,来到一排平房前,在一辆灰色宝马X3旁停下。
平房有四间,一间像是睡人的房间,拉着窗帘,门口还晾着女士内衣。
一间是办公室,透过玻璃窗看见里面几张办公桌合并着,上面的办公用品杂乱无章。
一间紧闭的接待室旁还有一个厨房,一个年轻女人正蹲在厨房门口的水龙头前洗碗。
“阿聪,有人来。”
年轻女子操着浙省口音喊了一声,也不管林译几个,继续自顾自地洗碗。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白净男人推开卧室门走出来,像是刚在被窝爬出来。
“哟,是陈矿长啊,欢迎来指导工作啊。”男人笑呵呵地和陈腾友握手。
“周总别笑话,我就一个下岗待业人员。”陈腾友笑说。
周聪把人领到会客室,给众人各倒了一杯茶。
“陈矿长,这次来是有什么生意要帮衬吗?”周聪看了看林译几人,转头问陈腾友。
“前段时间不是听你说想把这矿卖了,正好这几个老板想买矿,我就带过来,看你们能不能谈成。”
陈腾友把来意说明,并向周聪介绍了林译三人。
周聪听是林译,心里咯噔一下。
是前阵子疯传扳倒陈志的那个,背景深厚的二代,林译?
周深当下客气的对林译说:“林总,既然是陈矿长带你来的,我们这个矿的大概情况你应该也了解,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走,我带你们转一圈看看。”
厂区一面靠山,其他三面都用围墙围着,靠着进风井那头的围墙还塌了一边。墙根下杂草丛生,杂草中还倒扣着不少井下运煤的废弃斗车。
看到这破败的情景,林译和陈湘对视一眼。
回风井是出煤口,出煤口就在靠山的那一面,利用地势,建在离地约8米的陡坡上。
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五斗斗车沿着铁轨晃晃悠悠地从井口出来,停在坡上,坡上两个工人用一根铁杆把斗车一翻,斗车上的煤炭便沿着坡滑到下面的储煤场。
“你这一天产量不到80吨吧?”林译估算了一下,问道。
“好的时候一天能到300吨。”周聪没否认。
陈湘大着胆和陈腾友到井下看了看,这会儿刚上来,小脸惨白地走到林译身边说:
“下边又窄又深,阴森森的,我再也不下去了。”
陈腾友也轻声在林译耳旁说:“下边比我想象中要差点,不过既然下决心要改造,就一次弄好,要不然迟早会出事。”
林译轻轻点头,对周聪说:“周总,你们这边的意向价格是多少?”
周聪看了看林译,又看了看陈腾友,沉吟道:“林总,说实话,我这矿买过来之后,年年都在投入,一直都在往里贴钱。好不容易行情好了,眼看要赚钱了,还真有点舍不得。这样吧,之前我一直对外报的是2800万,你是陈矿长的朋友,2500万,这里你看到的全给你,你看行不行?”
林译和陈腾友听了都笑了。
去年煤价没涨最悲观的时候,周聪报的1000万。是,现在煤价涨了不少,但半个月前周聪对外报的还只是2000万。
这才半个月,周聪又往上抬了500万,是看林译面相嫩,还是觉得陈腾友是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