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那一场变故,家庭何至于分崩离析,孩子何至于命运多舛。
苏建平的妈又在大街上嘚啵了。
白红梅拿起三个小板凳,“妈,二哥,咱们去听戏去。”
章若兰,“你呀,跟她较什么劲?”
“不是较劲,呆在家里也没事,出去溜达溜达呗,肯定比听收音机好听。”
章若兰牵着二儿子的手,白红梅拿着小板凳,一起到了大街上。
走不动道的,干不动活的,偷奸耍滑的,人还不少嘞。
苏建平的妈正在嘚啵,又哭又骂的,唾沫星子飞溅,一看见白红梅出来了,立刻像卡壳了一样,就剩小三角眼在那里偷摸地瞪两眼。
旁边有人问:“忆安妈,这就是忆安姥娘啊?那个是谁啊?”
白红梅把带的小板凳一一摆下来,让妈和哥坐下,才回答刚才那个人,“是,这个是我妈,那个是我哥。”
白红梅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说道:“听着外面热闹才出来的,这会咋都不说话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听着可是热闹的很。”
这个谁敢说啊?老婆子可是个厉害人物,什么招数也会,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
没人说话,白红梅主动出击,“刚才是建平她娘老嫂子的声音吧?说什么稀奇事呢,让我们也听听。”
苏老太婆终于忍不住了,“你闺女做的事你不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帮着那克夫货坑苏家人。”
“老嫂子,你这话说的,是你儿媳妇的前男人死了,还是后男人死了,都没死哪来的克夫啊?你这不是咒自己儿子吗?太不应该了。”
别人早就听不惯了,一口一个克夫,人家两个男人都好好的,反而是苏老太婆的男人死了,死了快二十年了。
到底是谁克夫啊?是骂儿媳妇骂儿子还是骂自己呢?
“大海家的,你这个连儿子都养不出来的老绝户,还有脸来说我?我老了有儿子孙子送终,不像你,死在家里长蛆都没人知道。”
老百姓有两种人,大多数是善良的,还有一部分人说话做事很刻薄,都用老绝户来咒骂一个人。
家里没儿子就会被称为老绝户,有女儿没儿子也是老绝户。
白红梅不是生不出儿子,她是难产才导致她一个孩子又一个孩子没了,这本来是人家的伤疤,稍微厚道一点的就说不出老绝户这种话来。
就凭老太婆教育出来那样的儿子,就知道这个人和厚道一点也不搭边。
白红梅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冲着老太婆就去了,非撕烂她的臭嘴不可。
“建华,快拦住你妹。”章若兰赶紧喊儿子,小女儿到底没沉住气,万一老女人往地上一躺讹人,岂不是中了人家的招。
白建华拦在白红梅的前面,反而让疯狂的苏老太太挠了几爪子,抓的白建华嗷嗷的。
“二哥,你别拦我,揍她。”
白建华只是受了惊吓,他可不是傻子,转身就朝着老太婆去了。可怜老太婆才一米五,攥在手里前面看不见头,后面看不见小短腿,让白建华挠了好几下。
原谅白建华不会打人,他只能现学现卖,从老太婆这里学到的,现在又还了回去。
老太婆素来是她打别人,哪里被别人挠过?没占到便宜就是吃亏,气急攻心往地上一躺,准备讹白红梅和白建华一顿。
章若兰暗叫一声不好,这是搭上了女儿又搭上儿子。
只见白建华愣了几秒钟,麻溜地往地上一躺,一动不动。
“妈,二哥气晕过去了,他的病本来就不能生气,现在怎么办啊?”
白红梅是真心疼二哥,太实在了,那么脏的地说躺就躺下了。
章若兰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过了一会才说:“让忆安给她大舅打电话,让车来接,只有大医院才能治得了……还有这个老太婆,人就是她挠的,看病的钱她不说拿全部,至少拿一半。”
忆安她大舅……车……大医院……看病的钱……一半,这些关键字眼连在一起,苏老太婆越想越慌,也不敢讹人了,爬起来一扭一扭地跑了。
“回来,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苏忆安下班后才得知这个消息,白红梅还没从“老绝户”这种污辱性的话语中走出来。
“妈,这种人不只这一个,你要是为了这种人生气可有的生了,咱把日子过好了,过成她们羡慕嫉妒恨,却干不掉,气死的可就是她们了。”
章若兰也说:“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小年轻活的通透,她这么骂你,证明除了忆安不是个小子,其他的哪哪比不过。”
“证明她就得了个性别男,却还不如我一个性别女。”
白红梅这才释怀了一些。
苏忆安经过工地,才听大队长说了,刘天朋刚走。
“你这个大姑姐夫,很实在,一点也不攒力气,是把干活的好手。”
“人是没得说,就是一天来回六十里地,又没自行车太远了,时间长了怕他坚持不下来。”
大队长说:“早上得瞅空去马连庄砖瓦厂拉瓦拉砖,让他早上去那里等,能省一趟腿。”
“马连庄离他家还有二三里地,那样子就方便了,每天早晨几点来钟啊?”
“六点钟装车,八点之前回来。”
时间上刚刚好。
苏忆安走出去有五六里地才撵上刘天朋。
“姐夫,大队每天早上都去马连庄砖厂拉一趟砖瓦,你可以去搭趟便车。”
“行,弟妹,我要是干的不好,你不用不好意思,直接跟我说实话。”
“大队长说了,他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刘天朋挠头,“那就好,我还怕干的不好,让你在中间为难。”
和这种人打交道,可比和鲁明忠那样的玩意舒心多了。
苏忆安赶回去,楚母已经做好饭了,她洗洗手就能直接吃饭。当然她也不是吃白饭的,发了工资会割点肉,也会从娘家带点豆芽或者别的。
至今,婆媳相处还算愉快。
第二天的中午,黎英从车间里回来,对苏忆安说:“丰秀英没来也没请假,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不会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