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归殿的会面结束之后,岚雪匆匆回到了梓和宫,进门便问:“施延那个混账东西还没找到吗?”
侍女长忙上前提醒:“殿下,隔墙有耳。”
而岚雪并不管侍女的提醒,反而怒斥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有没有耳,施延是废物,你们就不是废物吗?”
岚雪的侍女长忙屏退了众人,关上了殿门,跪地领罪道:“属下无能,殿下不要气坏了身子。”
“我怎么能不气?到昨日才知道那贱种居然真的还活着,否则我何必听那位大人的话趁着今日赶紧逼陛下册立泠天,我又不喜欢泠天那小子,我还等着我与陛下的孩子能承袭王位呢!”岚雪满腹怒气,眼看着苦心经营多年的局面一下子突然走向了计划之外的局面。
侍女长安抚她道:“殿下息怒,属下今日就派人回一趟夕华,让夕华那边派出人手,必定尽快找到施延。请殿下放心,施延的母亲还在我们手里,他的杀父之仇也还未得报,此时他就算因为任务失败而不敢与我们接触,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岚雪细思一番,似乎能松了口气:“施延母子二人对姐姐都有着血海深仇,他们怎么样都不会遂了那贱种的心愿。近些日子务必注意有没有那位大人的消息,我相信只要有他在,必能再次挽回局面。”
“是!”
来到瑞安城的第一日,羽阳在席间处处谨慎到位,虽然能应对得当,但也实在疲惫,也算是体会到了贵族的不易。入夜,终于能回到自己的新房间,小青刚把她接进房间,她就哀嚎着“累死我了”,吓得小青忙跟门外那些不熟悉的侍女们赔笑着,再三行礼后关掉了房间的门。
转身刚一进门,小青就见到了瘫倒在沙发上的羽阳,忍不住笑出声来,蹲到她的面前,开心地松了口气,感叹道:“公主,您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自己一个人又不敢轻举妄动,今日早些时候有人来接我,我才终于放心下来。”
“抱歉,小青,前几日那样的情形我也实在顾不上你了。”羽阳翻身坐起,指着心口对小青说,“你知道吗,我的这里被一把匕首刺穿了,当时我真以为我就要死了,还好……有灵力保护,总算是毫发无损。”
小青听得羽阳话语中的谨慎,压低声音告诉羽阳:“羽阳公主,请您放心,您一定会平安顺利地回到储君之位。”
“你……知道了?”
说到此事,小青露出了歉意:“您或许已经忘了,在您成为百官之前,您可是那样显眼的棕发呀。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您是谁呢?”
羽阳仔细一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在我棕发时见过我的人,都是知道我身份的?”
小青点了点头,说:“羽阳公主不必担心,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瑞安城的众人自然再清楚不过。也请您相信,我们会保护着羽阳公主,不会再让您遇到那样的危险了。”
羽阳有些担心:“可……我实在不想把你也卷进来,这里面有太多的风险了……我甚至现在还能感觉到那把匕首在我身体里的触觉,这是一场要拼尽所有的赌博,要么生……要么死。”
小青握住了她的手,黝黑的小脸上扬起那令人倍感温暖的笑容,对她说:“以后只要我在,我一定会时时刻刻保护在您的身边,就算我是个小小的弱女子,但至少我会永远陪着您,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唔……不过以后公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或许以我的资质,就不能再继续伺候您了……”
“说的什么话!”羽阳忙把她的手握紧了,说,“我才不会让你清闲呢,以后我老成了个老太太,我也要把你带在身边,我们要一起像现在一样,在没人的时候牵着手说着话,好吗?”
被她如此珍重,小青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愣愣地点着头,带她洗漱更衣,送她回了房间,与她道了晚安,回到了门外,继续守护着她,让她在这瑞安城中能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安全的地方。
第二日清晨,睡得香甜的羽阳被小青给叫醒了,羽阳迷迷糊糊醒来,看着天色才蒙蒙亮了一点,口齿不清地问:“这才什么时候,怎么叫我起来了?”
“快起床洗漱更衣吧,安礼楼的大家用餐都在六点三十分,我已经尽量让您多睡了很久啦。”
“啊?!”
听到是安礼楼的规矩,羽阳忙起身去洗漱更衣,小青与众侍女一边帮她换上瑶装,一边跟她说:“安礼楼的早餐是大少爷亲自准备的,几位少爷都会一起用餐。”
“星哲大哥起这么早?”
“是啊,这还不算早呢,一个小时前四少爷已经离开房间练剑去了。”
听到泠天居然如此早起,她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她又问:“那……利司王子和长沁姐姐呢?”
“他们不住在安礼楼,除非特别邀请,否则日常起居是与安礼楼的大家分开的,您放心,早餐可以放松一些。”
为羽阳换好瑶装,小青送羽阳离开了房门外,羽阳忙抓紧脚步来到了大厅,明明已经提早了一些,但她仍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星哲怕她拘谨,特地起身走到她面前,带她到她的位置坐下,与她介绍道:“我每日会为大家准备早餐,今日是你加入我们的第一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露了手昨日与苏罗伊卡厨师学的糕点,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星哲大哥费心了。”
谢过星哲,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羽阳小心地拿起勺子,在那松软的白色糕点上挖了一口,送入口中,尝到了绵长的牛奶香味,不禁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对星哲说:“好吃,好吃!”
“是么?你喜欢就好。”
羽阳正要再尝一口,却突然听到一声“嘁”的不屑音调,她抬头一看,与允深那不悦的眼神对上了,允深撇开了视线,不愿看她,继续看着手头的苏罗伊卡文,一边用着早餐。
她将视线移动到了允深身边的澜海,澜海正皱着眉头看着允深,大有要责备他的意思。她又看向了泠天,只见泠天低头用餐,似乎一副与她不太熟悉的模样。
羽阳继续用着那美味的苏罗伊卡糕点,却如坐针毡。
过了没一会儿,允深放下了餐具,弄出了不小的声响,伸着懒腰朝着远处走去,说:“我吃饱了。”澜海见允深不等自己,忙把剩下的食物一溜烟地塞完,一边喊着“等等我”,一边跑向允深走去的方向。
随后,泠天也放下了餐具,留下一句“吃饱了”准备离开,走到门边却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眼大厅的大钟,对羽阳说:“七点到,不要让我等你。”随后离开了安礼楼前。
“七点?到哪里?”羽阳疑惑地看着泠天的背影,又看向了星哲,星哲笑着说:“夫人昨日与陛下电话商议了,让泠天即日起亲授你落下的学识,不拘他教你什么,只要你学自己所感兴趣的。他们说,你自会明白要学些什么,泠天也知道该教你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羽阳自然也明白了国王与夫人让泠天为她授课的目的,她看了看时钟,忙抓紧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光,慌忙擦着嘴往门外赶,还不忘与星哲连连道谢:“谢谢星哲大哥特地做的糕点,很好吃!”
星哲看着她小跑过去的模样,笑着目送了她,这才安心用起了早餐。
明明距离上一次来此没有几日,再一次来到昱阁楼下,羽阳却觉得仿佛隔了很久远的日子。她走进了昱阁,顺手关好了大门,按着之前的记忆往楼上走去,但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等她气喘吁吁赶到四楼时,开门就看到了双手抱胸站在桌前的泠天,也不管她喘吁吁的样子,指着墙上的时钟说:“七点零三分,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处罚。”
羽阳还在喘着,没空理他的话,等了半天缓了过来,看着他那副骄傲的样子,走到近前,不服气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着,说:“没有人告诉你,你的昱阁就是个迷宫吗?”
泠天也不理她说的话,从身后不知何处掏出了一本书来,说:“先把序言的部分抄写三遍。”说完把书放在了羽阳手上。
“治国论?”羽阳好奇地翻开了那本不算厚的旧书,翻开第一页,只见空白处有一些陈旧的字迹,写着:
【自承袭王位,深感吾之不足,虽有百年最强灵力之虚名,若不能以德治国,以智守国,以诚护国,则实为万亭之灾,吾定当图志,以民之苦为己苦,以民之乐为己乐,以民之期为己任,至天下再无困苦之事,方能休矣。
——诺嘉 乐希 万亭一八九二年】
“这是……诺嘉乐希的书?”
羽阳话刚说出口,便被泠天用一薄册敲了下脑袋,训道:“没规矩,敢直呼女王陛下的姓名?”
“我……我这不是还没习惯身份嘛。”羽阳不服气地看着他,问,“你是让我抄祖母的这句话吗?”
“是,过去坐下。”
见他一副严师的架子,羽阳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着应道:“是!学生这就乖乖坐好,听先生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