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拉起自己宽大的袖子,露出小臂,“到底要如何取血?又要如何入药?我们赶快开始吧!”
琨王却没动,目光一直落到竹四的脸上,“你到底是何人?”
烛念低头看着手中的逐日,轻声说道:“草民只是一个游医,从无伤人之心,只为游历天下。”
琨王心里很清楚,竹四说了愿意说的部分,也在表明自己的立场,无论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对他们都没有恶意。
琨王眯了眯眼,他的话可信吗?
宁王看向琨王,“三哥,不能再等了,若是那御医真的把父皇找来,接下来的事我们兄弟二人就真的无法掌控了。”
琨王看着烛念,“如若你有半点谋害之心,我定让你身首异处。”
烛念长叹一口气,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请琨王殿下放心,烛肆还想好好活下去,过好自己的人生。”
烛念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只干净的茶盏走到琨王面前,他把逐日递给琨王,“请王爷从手腕处取血,半盏即可。”
琨王接过逐日,直接在手腕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液瞬间流出,滴到烛念手中的茶盏里。
宁王咧了咧嘴,三哥这伤口割得颇深,自己看着都疼。他又看了看茶盏中的血液,忽然有些眩晕。他闭上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小臂,为了母妃,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
烛念又将逐日递给了宁王,“你的血可以少取一点。”
宁王故意不去看那茶盏,“为何?”
“刚才琨王殿下流的多了些。”
宁王用逐日划开自己的手腕,看着鲜红的血液一滴滴流进盏中。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有些不听使唤,“竹四,为何我会...头晕...”
他刚说完,便倒了下去,烛念眼疾手快,闪身护住了手里的茶盏。
琨王一把扶住宁王,将他安置到里屋的榻上。
烛念趁人不备,立刻用金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混入盏中。这是她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她之前在药王谷,潜心学医,于法术上却无半点建树,更别提如何化解这魔族禁术了。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身上都有哥哥们多年以来赠与的千年灵力,想必用在凡人身上多少能有点用处。更何况,自己还是烛光帝君和风雅上神的女儿,无论是身体发肤还是血液总该继承一些神力。
正当此时,立春走进殿中,“王爷,陛下带人过来了!”
“现在何处?!”琨王问道。
“从惠妃处而来,不过百余步。”
“去殿外候着!”
“是!”
琨王三两步跨到竹四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茶盏,“接下来要如何做?”他一边说一边扶起自己的母妃,将她靠在自己手臂上。
“给娘娘服下便可。”烛念连忙托起荣妃的下颚,配合琨王将碗中的血液灌入荣妃口中。
琨王将母妃放回床上,院子里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他看了眼烛念,“去照顾遂宁,将茶盏收好。”
烛念环顾四周,茶盏带血,定不能放在身上,万一皇帝怀疑他的身份,派人搜身,眨眼间就露馅了。
她看向头顶的房梁,还是那里稳妥些。
“拜见陛下!”门外已响起立春的叩拜声。
烛念来不及多想,将茶盏往琨王手中一塞,指了指头顶的房梁,立刻跑到里屋宁王的榻前。
琨王飞身将茶盏放到房梁上,再落地已是跪拜之姿。
皇帝的贴身宦官已将殿门打开,一身龙袍的华武帝缓步走入殿中。
“儿臣拜见父皇。”琨王行礼道。
华武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琨王,随即走到荣妃的床榻前,“你母妃如何了?”
“母妃...还在昏迷之中。”
华武帝看着床榻上的荣妃,将她的手握入掌中,“荣儿,你怎会说病倒就病倒了?朕有些时日没来看你了,本想着没几日就到上元节了,到时再与你多说些话。”
琨王依旧面无表情的跪着,对皇帝的“真情流露”置若罔闻。父皇什么样,他看了十八年,心里早已清清楚楚。他不仅对荣儿温柔,对他的慧儿也很温柔,还有贤儿,月儿,梅儿......
至于哪句是真心哪句又是假意,想必只有他自己知道。
皇帝收起脸上的柔情,转头看向琨王,沉声道:“为何要将御医赶到院子里?”
“他们未能查出母妃的病症,惭愧之下,自愿为母妃祈福。”
烛念在里屋静静地听着父子二人的对话,总觉得他们完全不像父子,更像君臣。想必生活在这样的帝王家,琨王和宁王都过得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