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王沉默良久,“遂宁,母妃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你可知那曹孟到底受何人指使?”
宁王往身后靠了靠,“现下不知。”
“你可知父皇听了他的劝谏会有何种反应?”琨王继续问道。
宁王想了想,“父皇.....要么采纳他的劝谏,着手立储,要么大发雷霆。”
“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直到今日,那曹孟都活得好好的,想必是前者。”
“在我看来,恰恰相反。父皇刚满四十岁,正值春秋鼎盛,已着手寻药,想必千秋社稷都在父皇的谋划之中。”
宁王坐直身体,皱眉问道:“三哥是说,父皇根本就没有立储之意?”
琨王微微点了点头。
“那他为何没治曹孟的罪?”宁王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不贬了他,起码也得训斥一顿吧?”
“这也正是此事的蹊跷之处。你我都该好好地斟酌一二。”
宁王沉默良久,“三哥一向心思通透,连大学士都夸你是难得一见的聪慧之人,想必这其中因由,已在三哥心中,只是不想说与我听罢了。”
“你只要记住一句话,立储之事,不要妄议,更不要妄动。”
两人各自回府,琨王还是直接去了文澜阁,如今他主管刑部,短短半日,桌案上的奏章已堆积如小山。
“立春,你派人去查查曹孟。”琨王一边拿起奏章一边说道。
“是,主上。只是不知着重查哪些方面?”
“他向父皇谏言立储。”
“属下明白了。”
立春走出文澜阁,只剩下琨王一人坐在阁中。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来父皇终究信不过自己的儿子们。
烛念为大汉的母亲检查了腿疾,和她预料中的二样不差。
好在当初师父送给她的金针一直放在袖袋中,如今恰好派上了用场。
一顿神针走穴下来,大汉母亲本已麻木,无法屈伸且关节肿大的双腿竟有了酸胀疼痛之感。
老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实在没想到,此生自己的这双病腿还会再有知觉。
大汉单膝跪地,拱手道:“公子果然神医,大恩大德,石柱没齿难忘。”
大汉的媳妇也立刻带着两个儿子跪了下来。
烛念轻扶了下石柱和妇人的手肘,“就冲你们这份孝心,我也会让老人家重新站起来。”
石柱立刻从袖袋中拿出一锭二两的银子,“这是我为公子准备的诊金,还请公子收下。”
烛念看了看石柱家的这座小院,尽管干净利落,但房屋已十分老旧,想必养着一大家子人也并不宽裕。
“诊金不急,况且我早就说过,待老人能下地行走之日,你只付我一两银子便可。”
烛念拿出纸笔写下药方,交给了大汉,“这两个方子,一个用来服用,一个用来热敷。”
大汉连忙接过,“谢竹四公子,今后如若有用得到石柱的地方尽管开口。”
烛念笑着点了点头,收拾好药箱便往外走,“我三日后再来施针。”
“我送公子。”
烛念从石柱家出来,也懒得再去茶水铺看诊,便回了院子。
一开院门,那位住在北边屋子的“络腮胡子”正在院子里打拳。这倒是稀罕的很,这人已经很久没有正式现身了。
烛念尽管不会仙法仙术,但对这拳脚功夫倒是颇有研究。络腮胡子看起来又高又壮,没想到这腿法倒是轻便得很,且又步步生风,拳法更是刚劲有力,势如破竹。
烛念一时兴起,停住脚步。
络腮胡子转头看向烛念,竟直接冲了过去,拳头直对烛念的面门。
烛念本想接下这一拳,和他比划比划。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修为千年的精灵,总不至于打不过一个凡人。但理智还是让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只见她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呲牙咧嘴地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仿佛被大胡子的拳头吓傻了一般。
“小兄弟不会功夫?”络腮胡子收势站在烛念面前。
烛念睁开眼睛,看到络腮胡子已经收拳,如释重负,她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说道:“我一个郎中,哪会功夫啊,只是刚才见兄台气势如虹,一时被吸引住了。不想,却差点吃了拳头。”
她着实有些懊恼,有话说话,哪有一上来就抡拳头的!
“实在对不住,本以为小兄弟驻足是想与我切磋一二。”
烛念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愠怒道:“兄台说笑了,哪有看戏的就一定想要上台唱戏的道理?”
大胡子笑笑,抱歉地拱了拱手,“不知小兄弟家在何处?一个人只身在外,不会功夫可不安全。”
烛念没想到,之前准备的那套说辞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家在北境,世代行医。只要不得罪恶人,不会功夫也无妨。”她说着还用眼角瞟了络腮胡子一眼。
大胡子很清楚,自己便是他口中的恶人。
“北境?华夏国居住在北境的神医可不多,更没听说过有姓竹的。”他笑着说道。
烛念皮笑肉不笑,“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兄台不知道也很正常。不知兄台又是哪里人,在这继琨城里又作何营生?”
络腮胡子稍有沉默,“我会些拳脚功夫,在镖局里做事,赚些口粮。”
“如此,兄台如若日后有个跌打损伤,尽管开口,我定少收些诊金。”
烛念说完,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胡子看着他的背影,这人倒是有意思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