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恬不好意思道，“刘科长，其实奖金什么的我不应该要。
但我不久后就要带着弟弟，去下乡建设祖国大好河山。
我自己无所谓，但我弟弟体弱多病，不买点物资什么的，怕他坚持不下去，小命不保。”
“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报名下乡了呢？
本来我还想着，过一阵厂里招聘，到时候让你来走个过场呢。
哎……人才都流失了……”刘科长可惜道，他心里想着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自己都这么瘦弱，还要投身乡下……
等订单谈下来，说什么也要给她多争取一些奖金带在身上傍身。
但这些的前提是合作顺利达成。
早些年，刘科长也出国考察学习过，眼毒的很。
看着本子上的服装设计稿，确实很是新颖。
怪不得把外国人馋呢，这么苛刻的条件都答应了。
他觉得这就是送上门的好事，还有一边的外贸同志给背书。
而且，今年的外汇任务还没有完成，要是操作好了，明年的外汇任务也有了着落。
楚恬：“……”
楚恬在心里忍不住，又把糟心的许小芹，拉出来臭骂了一顿。
陈言奇也觉得可惜，他也觉得楚恬是个可造之材。
就这口（忽）才（悠）能力和处（使）事（坏）手腕，尤其在他们外贸部，那也是相当吃得开的。
做事有始有终，楚恬打叠起精神，面面俱到的说了一下需要注重的事情。
“刘科长，查丽丝真的是相当喜欢我的设计，我听她说这些设计变成衣服会引领潮流什么的。
她还想不要咱们的商标，自己回去贴牌卖。
我觉得您可以抓住这两点，到时候好好的提提价。
价钱可以大胆的报一下，到时候再跟她慢慢磨。
现在是8月，秋季款的衣服她想上的话，一定是火急火燎的，不敢拖时间……”
楚恬对刘科长面授机宜一番，让他在提价、杀价、压价方面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刘科长听的连连点头，还不自觉的拿出钢笔和本子记了下来。
最后，楚恬感叹道：“要是能够做出一两件成品，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到时候让面容姣好的女工穿上，在外国友人身边走一圈，就完美了。
可惜事出突然，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如果……”
说到这里，楚恬想起空间里面的各种缝纫机，一下停住了话头。
她眨了眨眼睛，想到今天在友谊商店买了一点布料，也只够做了一两件衣服的量。
于是指着设计稿上的设计图问，“刘科长，您这里有这样的布料吗？”
刘科长又带上眼镜扫了几张设计稿，“这两种布料有类似的，这个毛线也有，但这个扣子形状可没有。”
楚恬闻言不好意思道，“刘科长，您能把这些布料，还有这个毛线卖给我点吗？”
“嗨，我当什么事呢，咱们厂子别的不多，就是这些东西有的是。”刘科长摘下眼镜，不在意的摆摆手。
起身回到办公桌抽出纸笔写了几句话，交给秘书小王，“你现在去仓库支取些布料回来，就这设计稿上面的。”
“王同志，我这里有些布料，给你做个参考。”楚恬闻言大喜过望。
忙把旅行包打开，拿出来在友谊商店的给小王当做样品，让他心里有数。
小王一上手就有了谱，带着条子出门了。
几人也没等多大一会，小王就带着一个工人回来了，他手里扛着一个麻袋。
楚恬起身检查布匹、毛线，看上去是自己想要的，没想到里面还有各种颜色的轴线。
经过之前的谈话后，刘科长能看出来楚恬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他好奇的询问她要这些布匹打算什么用途。
楚恬先卖了一个关子，“刘科长，我有一点想法，现在不能给您确切答复……”
刘科长闻言，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知道这孩子虽然年岁不大，但是个有成算的，也就不再追问。
布料都拿到手里，楚恬有些坐不住了，她悄悄给陈言奇使眼色，那意思是啥时候走。
陈言奇也感觉差不多了，就适时的提出告辞。
刘科长热情的把二人送到门口，还越好了明天的会面时间，又派小王帮忙把东西送车上去。
等刘科长回到办公室，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水杯下压着20块钱。
觉得自己有识人之明，看人的眼光见长。
等小王秘书回来，他将钱递给小王，让他送到财务入账。
…………
好不容易将麻袋放进了后座，二人才出了制衣厂。
“小楚同志，你家怎么走？”陈言奇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
“陈同志，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帮我去友谊商店隔两条街的废品收，接一下我弟弟。”楚恬没想到会要到这么多的布料，只能厚着脸皮蹭车了。
陈言奇也没有废话，一打方向盘，就开了出去。
这个年代，路上还没有那么多的车，所以就不存在堵车的现象。
楚恬想起来之前的佟莉莉，打探道：“陈同志，之前那个叫佟莉莉的年轻的女同志。
大放厥词后跑了，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听上去，她好像很有背景的样子？”
陈言奇以为楚恬害怕被事后报复，安抚了一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她确实违反了外事纪律。”
楚恬笑着点头，意味深长提醒他，“虽然占理，但有些没有素质的人，向来就会恶人先告状。
领导们都日理万机的，不怕他们偏听偏信，就怕他们受到小人蒙蔽……”
陈言奇本来漫不经心的听着，慢慢的他坐直了身子，把楚恬的话在心里打了一个转。
本来没放在心上，但突然想起来，有个同志好像说过佟莉莉本家好像来头不小……
他虽然家世不显，但谁还没有几个像样的亲戚了，但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小心总归无大错的。
打定主意，回单位换车的时候，顺道把这事跟领导汇报一声。
他冲楚恬善意的笑笑，之前只觉得这年轻小姑娘伶俐，没想到还长了一副玲珑心。
这年头，小姑娘要是能干起来，真没有小伙子们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