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看由一拔出了剑,身体有所颤动,他好像知道些关于这把剑的故事,可现在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纵云鸮仍是一脸的嚣张,根本没把剑圣放在眼里。直接主动出击,不等由一发招。蝶步轻踩,鹞子翻身,在空中挪移身形,左右横跳。由一以不变应万变,横刀式立在原地。
纵云鸮一挥,剑身荧光闪烁,风声呼啸,嘶嘶声如长蛇吐信,远观如同猛禽口衔毒蛇,刹那间直逼由一面门。剑圣眼都没眨,横刀转劈刀,侧身扭开毒剑,纵云鸮惯性前冲,由一剑劈鸮肘关节,瞬间小臂被斩断,从创口冒出滚滚浓烟。
紫雾刚刚散去,城墙上又升起了白色蒸汽,在城里和骨骸打着游击的侠客,停在原地查看情况,突然从蒸汽中踱出一人,定睛一看,纵云鸮居然又长出了胳膊,但只能看不能用,双臂垂落无力。头发炸起,从四散的发丝中隐约能看见他泛着血光的瞳孔。嘴里叼着剑柄,两腿肌肉挣开裤腿,一个蹬地朝由一扑过来。
经过多日对苇刃青身体的研究,他似乎早就准备好面对这些打不死、斩不尽的怪物了。高温蒸汽迎面吹过,苇刃由一战意也被激起,血脉喷张,打飞纵云鸮的剑,顺势一剑,人头落地。
这次由一没等他长出头颅,紧接着又在他的身体上左劈右砍,五肢俱断,形如人彘。蒸汽之大,远眺过去甚至看不见城墙。
本来在一旁看戏的苇刃扶风好像被眼前的惨状刺激到了,虽然还是不会言语,但他拔出巨剑,行动起来。
扶风身后的巨剑重三十六斤,宽刃长锋。双手持之,拖地疾驰,转身一劈,被由一轻松躲过,巨剑砸进城墙,轰隆声震耳欲聋。扶风正欲拔出嵌进地面的剑,不过就算是力气远超常人的傀灵,短时间也难拔出剑来。
傀灵似乎也分三六九等,苇刃扶风在那拔剑,完全没在意由一的动向。要么是扶风根本没有自我思索的能力,要么是能力太强根本没把由一放在眼里。不管怎样,由一不能再和这两人耽误时间了。
由一随风遁于无形,人未至,剑已到。苇刃扶风拔剑的动作越来越吃力,身上的肌肉正在崩裂,突然瘫在地上,久久不动。由一走近,补了八刀。
白彻也没闲着,穿梭在骨骸之间,好像在寻找什么。终于停下脚步,眼前之人双手背后,立在那威严无比,腰间有两把匕首,未亮锋芒便让人胆寒,那人摘下帽子,原来是古智,转身看着白彻。
“好像有点印象,小子,你跟着我干嘛?”
“我替兄弟来找你报仇!”白彻虽然身高不高,但此时的气场无比强大。
光头摸了摸自己寸草不生的脑袋,“死在我手上的人太多了,我记不清了。想报仇?那就过来吧!”
白彻亮出虎头湛金枪,怒火从发尖燃到脚尖,杀意从枪头镀到枪尾,流影快步刺向光头男。古智也不急,慢悠悠掏出匕首,扭身与枪头擦肩而过,空翻到白彻背身,双手刺向白彻。
矮也有矮的好处,古智得俯身才刺得到,姿势别扭,被白彻轻松躲开。古智又卖了个破绽,呆在原地不动,白彻替苇刃青复仇心切,不假思索便杀去。谁知古智如莲花在原地旋转,和扶风在擂台上的那招有几分相像,顺势躲开了虎头。莲花的花瓣似有锋刃,一刀一刀划开白彻肋部的皮肉.
白彻停在原地,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乎苇刃青和他第一次交手时和今日场景几乎一模一样。无数个日日夜夜,苇刃青总在他耳边唠叨着终有一日他要亲手砍下古智的头颅祭祖。今天,他绝不能在这倒下。
手捂在伤口,鲜血凝住不动。扯下一节袍子,紧紧勒在肋部以止痛。古智这种阴险小人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只是休息片刻,又主动发难。掷出手中的两把凝血金丝短刀,被白彻拿枪打落,古智紧随短刀之后,两手空空从空中砸下,白彻稍显大意,在原地寻找古智。谁知古智又从袖中滑出两柄一样的短刀,直接插在白彻背部,古智没有拔出,而是向下拉刀,创口极深极长,白彻痛苦嚎叫,跪在原地。
古智把刀子在衣服上磨了磨,准备收下白彻的人头,突然身后凉飕飕,还没等到他回身,砂锅大的拳头直接穿透他的身体,且有内力充盈,在古智体内炸开。古智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人拔出手臂,只觉得有风穿过自己的身体,正要回头反击,但双手无力举刀,甚至连扭身的力气都没有,昏死过去。
古智倒下,白彻用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查看救命恩人是谁,一行两人,像是师徒,体型宽大,身材壮硕,不过他没力气再多思索,也昏了过去,此时由一快步过来。
“尹师侄?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李奇居直接把白彻扛起,尹朔也无暇多言,“先走吧,这城恐怕守不住了! ”
一直在城里的苇刃由一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形,不过他相信尹朔作为一派掌门的判断力,遂到会客堂外,敲响了千百斤重的古钟。
钟鸣声回荡城墙之内,奋战的士兵如今活着的只剩半数,而且多半带着伤病。听到楼上响起的钟声,是撤退信号,便一齐撤到城后方。听不懂钟声的前来相助的江湖人士见此情形上前搭问,知大势已去,便随着队伍往清乐郡方向撤去。
为了掩护大部分人撤退,苇刃由一、影幕五人、尹朔和门下弟子留下断后。剑圣趁着追击的真空期,准备到地牢让人把苇刃青的躯体带到安全之地,到了才发现,那除了几节被斩断的锁链外什么也没有,就连隔壁的两个傀灵也消失不见。
由一虽然救人心切,但相比族孙,从全国各地奔赴而来的武林志士的性命安危更重要,于是稍加思索便返回战线,拦住追击的傀灵和骨骸。
长谷派的弟子跟在撤退的部队后面,吸引骨骸的注意,影朽派四个怪人在后门处设下影幕,静等追击的骨骸落入陷阱,虽不能尽数剿灭,也能拖不少时间。苇刃由一、尹朔、仲长在城墙之上,抵挡气势汹汹的傀灵。
扶风、纵云鸮和古智从刚刚的失败中回过神来,身体也完好无损;养修竹和养正清虽然现在也是幽影会的人,但看起来和苇刃两人还是有些分别。还有七八个傀灵跟在四人后面,其中包括在地牢里的那两个,虽然叫不出名号,但看体型也不是泛泛之辈。
十几个人对上这边三人,除了尹朔看起来健康些,剩下两人一个满头白发,一个骨瘦如柴。从纸面上说,根本谈不上势均力敌。
古智对刚刚尹朔的偷袭怀恨在心,毕竟这种刺客行径,他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奔着尹朔杀来,速度是之前的几倍。尹朔从背后拿出镔铁盘龙棍,轻松接下古智双刀,一推便把古智打退。古智不服,双脚蹬地一跃而起,在空中闪转腾挪,利用尹朔身形宽大的弱点,打着拉扯。
尹朔果然防备不及,被双刀划伤。但伤口鲜血凝住,尹朔于是运气发功,没多在意。
只见尹朔把棍子插进地面几寸,顶天立地。双手抬于胸前,猛吸一口自然之气,丹田内力翻腾流淌,四周尘土飞起,风旋云转,磅礴之力汇集掌心。
古智没耐心看尹朔在原地做着老年体操,五禽戏这类东西他再熟悉不过,箭步挥砍,欲打破尹朔运气之势。
可惜尹朔早就准备好了,正等着光头主动出击。迎着古智的刀双掌推出,气浪滔天,指缝中有内力游走,竟然直接融进古智的身体。
双臂举起的古智似乎没搞清状况,只觉得双臂落不下来,片刻过去双手终于垂下,但随之落地的还有手上的金丝短刀。尹朔再发力,古智像是胀气的西瓜在尹朔手上炸开,鲜血横飞,筋肉也碎成了渣子,除了脑袋以外,没一块完整的皮肉落下,全都成了碎片和烂泥。
尹朔累的跪倒在地,傀灵想趁他病要他命,包围过来。忽然阴风袭卷,傀灵身后的影子不知所踪,抬头一看,不知何处而来的黑云几乎压在他们脸上,透不过气。趁傀灵被奇异景象吸引,由一流影步带出围困在中央的尹朔。
就在由一逃出来的那刻,幕布坠落在傀灵身上。相比骸骨,他们更难束缚,在影幕中挣扎着,嘶吼着,仲长拔出道剑,口念咒语,黑布随风而起,底下的傀灵没了之前的人性,各个红着眼,呲着牙,拔出剑准备决战。
仲长掀开幕布绝对不是为了看这帮怪物的丑陋嘴脸,飞起的影幕突然随着他的道剑挥砍四散开来,分成无数个小碎片,一转眼,一个个碎片又成了群穿着黑铠的刺客,从四面八方向傀灵发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