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叫自己胭脂了，猛然听到淮安侯老夫人这么叫她，还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淮安侯老夫人见赵嬷嬷没反应，不由觉得有些尴尬。
淮安侯看到他娘脸上的神情，立刻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赵嬷嬷，然后对着他娘说道：“娘，赵嬷嬷可能是许久没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了。”
赵嬷嬷听到这话，立刻接着说道：“对对对！老夫人，老奴听别人叫了老奴几十年的赵嬷嬷了，听到您叫老奴以前的名字，还没反应过来您是在叫老奴呢！”
淮安侯老夫人这才恢复笑容，看着赵嬷嬷高兴的说道：“也是，胭脂，你怎么都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
赵嬷嬷很想说老夫人您看着也不年轻了，但她不敢当着淮安侯的面这么说，只能强撑出一个假笑回答道：“是啊，老奴老了。”
淮安侯老夫人不仅没察觉出赵嬷嬷笑容虚假，还搀扶着身边丫鬟的手站起来，走到赵嬷嬷身边，感慨的说道：“想当年，你在我身边伺候的时候，可是一群丫鬟里最好看的那一个……”
赵嬷嬷敷衍的点着头，时不时的回应一句，心里想的却是，长的好看又有什么用，老侯爷不还是没看上她？
她当时都故意趁老侯爷喝醉了，脱了衣裳勾引。
结果，老侯爷还是把她从榻上扔了下去。
甚至，老侯爷醉酒清醒以后，还找了个借口，把她从老夫人身边调走，让管家安排她去洗夜壶！
淮安侯老夫人说的兴起，一直说个不停，半点没发觉赵嬷嬷的敷衍，屋里的其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夏晚月原本还觉得，淮安侯老夫人不愿意相信身边的丫鬟换走了她所生的孩子，是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会表现出那么坚决的态度。
但是她现在发现了，事实好像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而是……淮安侯老夫人就是一个纯粹的傻白甜。
淮安侯老夫人的人生肯定是没受过挫折，也没被人骗过害过，不然不可能保持着这种有点傻的“天真”。
夏晚月看不下去淮安侯老夫人一直被赵嬷嬷敷衍，直接开口打断淮安侯老夫人的话道：“老夫人，可以先让沈大人问这位赵嬷嬷几个问题吗？”
淮安侯老夫人这才想起为什么要把赵嬷嬷喊来这里，悻悻的停下还想继续怀念从前的话，对赵嬷嬷说道：“沈大人想问你几个问题，胭脂，你别害怕，如实回答就行。”
赵嬷嬷原本不害怕，但听到淮安侯老夫人这么叮嘱，反而心里有些敲边鼓。
沈思危见夏晚月主动开口，给自己制造了一个终于可以问话的机会，忍不住感激的看了夏晚月一眼。
他实在不想再继续听淮安侯老夫人在这里跟那个赵嬷嬷怀念往昔了，但他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尴尬的坐在一旁听着。
现在，终于有人帮他结束这份尴尬了！
沈思危看向赵嬷嬷的方向，把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一个一个慢慢的问了出来。
赵嬷嬷一开始听到沈思危问的问题，全都是有关于几十年前的问题时，还有些疑惑沈思危问这种问题干嘛？
但这些问题都与她无关，也就渐渐放下了防备。
不管沈思危问的是什么问题，都是如实回答。
就这样问了十几个问题以后，沈思危突然开口问道：“老夫人当年生完孩子昏睡过去以后，屋里留了几个丫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
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一个地方。
普通大户人家的主母生孩子的时候，身边一定有很多丫鬟婆子伺候，更别说是侯府主母了。
当年齐嬷嬷替换孩子的时候，究竟是怎么避开的其他丫鬟婆子？
赵嬷嬷因为已经放下了防备，因此跟回答前面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样，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就留下了杜鹃一个人在屋里照顾，其他的丫鬟婆子都出去找管家领赏去了！”
说完，赵嬷嬷突然发现淮安侯老夫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从友善变成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赵嬷嬷立刻就想要解释：“老夫人，老奴其实当时不想去找管家领赏的，是杜鹃非要推老奴出去领赏。”
“杜鹃说您已经昏睡过去了，屋里只有刚出生的二公子需要有人照顾，她一个人就可以，所以老奴才离开的……”
赵嬷嬷解释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发现自己说的这个理由，也很离谱。
从来没听说过哪家主母刚刚生完孩子，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就统统跑去找管家领赏，把昏迷过去的主母和刚刚出生的孩子扔给一个丫鬟照顾。
沈思危听完，却解决了心里的一个疑惑。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齐嬷嬷能避开了淮安侯老夫人身边照顾的丫鬟婆子，轻易的替换了两个孩子。
他不由得心想，可能齐嬷嬷也没想到可以这么轻易的把所有的丫鬟婆子支出去吧？
沈思危又看着赵嬷嬷问道：“那个杜鹃是不是后来被老夫人安排去了刚刚出生的二公子身边，伺候二公子？”
赵嬷嬷听到这个问题，眼里满是几乎是快要溢出来的羡慕，点头回答道：“是，那个杜鹃，老奴一开始还以为她姓杜呢！没想到她其实叫齐杜娟，姓齐不姓杜！”
“二公子身边那个齐嬷嬷，就是当年的杜鹃！”
“不过，齐嬷嬷跟着二公子搬离侯府以后，老奴就很少见她了。”
“但是老奴前段时间听人说，二公子把齐嬷嬷的卖身契还给她了，让齐嬷嬷去她妹妹家里过再也不用伺候人的好日子了！”
“……”沈思危听到赵嬷嬷的话，又看到赵嬷嬷眼里的羡慕，不由沉默。
齐嬷嬷死了，确实不用再伺候人了。
淮安侯老夫人却仿佛被打击到一样，双目无神的看着赵嬷嬷问道：“你确定齐嬷嬷是杜鹃？当年我生完孩子以后，就只有杜鹃在屋里照顾我？”
赵嬷嬷以为淮安侯老夫人是想责怪自己，连忙解释道：“老夫人，老奴当年真的是给杜鹃推出去的……”
淮安侯老夫人没听到赵嬷嬷的回答，反而听到赵嬷嬷再一次提起当年那些丫鬟婆子全都不顾昏迷过去的她去找管家领赏的事，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猛的爆发了出来。
“够了！老身现在不想听你解释，老身现在只想知道，刚才问你的那两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