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叔,您这可不公平,那只雌的,我最多就是开枪凑凑热闹,脑袋的子弹几乎都是解放哥打的,雄的也不过是我为解放哥争取时间,阴差阳错才杀的,要没有解放哥,我可就让对方美美的饱餐一顿,您这么分配,我坚决不同意。”
易山当即言辞激烈的拒绝起来。
并且给出了非常合理的理由。
“这……”
老支书沉吟片刻:“那就按一人一头算吧,顺便也要安抚一下民兵队的其他人……”
眼看易山还要拒绝。
老支书当即沉声道:“这是底线!你要再拉拉扯扯,那可就没意思了。”
易山点点头:“那成吧,我就厚着脸皮应下了,不过,对外能不能保密?这玩意儿我留着也没用,可要是卖给厂里的话,我怕别人以为我多厉害,反手给我调到厂里安保队伍,我很喜欢采购科……”
“……没问题。”老支书没犹豫,应答下来。
易山笑了笑,推心置腹的架势,开口道:“您放心,价格上我指定不让咱们村里吃亏,咱们村里同志们是缺粮,还是大队缺什么农具,您都告我,我看看厂里能不能安排一下。”
大队的账,都在老支书心里。
随即,对方就说了说大队目前急缺的东西……
易山满口答应。
先换东西,多余的再算钱!
要是普通的一点肉,肯定是换不来东西的。
而且,价格也差点意思。
现在的各大采购科,还有采购站,都有类似‘列强一致原则’……
但是。
谁让易山是新人呢,可以装作不知道。
再说,这年月,两头老虎……这肉……这面子……相信厂里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双方愉快的达成合作协议。
这事儿,对村里有好处。
对易山嘛……
什么叫花公家的钱,走自己的关系!
以后,大队不管卖什么,易山肯定有优先选择权!
只要价格不是太过分,这里以后就算是自己基本盘了。
最妙的是,努努力,把他们再拉下水一点,玩一玩裂变……发动群众关系,让他们去说服亲戚朋友所在公社合作,或是代表村里把别人手里的东西换来,再送到自己手中……易山笑的合不拢嘴。
发现一个点,连成一条线,带动一个面。
采购任务,简单!
你要说这算不算投机倒把?
问问民兵队,问问大队的同志们,问问他们手里的枪炮,问问他们紧握着的锄头……
再说,他们也没为自己牟利啊,就是单纯想要为轧钢厂的同志们多吃一口饭,多为国家做点贡献,他们有什么错!
又在老支书家里蹭顿饭。
在大队值班室睡了一觉。
次日。
天刚亮。
易山就骑着车回了城里。
路边先吃口早饭。
之后,风尘仆仆的回到采购科,直奔科长办公室。
“易山同志回来了?”钱科长抬眼一看,笑问道。
“科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您先听哪个?”易山打起哑谜。
“先听听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钱科长放下笔。
什么算好消息?
之前说的很明白了!
这个月采购科任务,肉类的缺口很大!
难不成……
钱科长帮忙倒茶水,一脸期待。
“好消息就是,缺口解决了,甚至还能超出一波保底量!”易山直接道。
“嚯!易山同志……好啊!干的漂亮!我就说什么来着……还得看年轻的同志们,老采购都一个个成了老油子,拿鞭子抽都不动,一点事儿都不办!你放心,我马上打报告,下个月你肯定转正。”
钱科长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眉飞色舞。
有点语无伦次。
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什么叫成绩?
这就是!
关键时候,能给厂里,给领导,把办事办了。
别的厂,下个月统统吃土,自家轧钢厂一枝独秀,履历上又是漂亮的一笔……
只是。
很快。
他看到易山脸上的为难,心里咯噔一下,声音都有点颤抖:“坏消息呢?”
“就是……就是……农民同志们生活上,可能需要点帮助,他们说想一斤肉换十斤粗粮。另外还需要点农具,还有就是需要些药品……”易山一脸纠结的开口。
不是肉被人抢了就好!
不管是别的厂的采购,还是采购站。
到时候,想要把东西从他们说手里抠出来,很麻烦!
钱科长松口气。
可是,听易山全部说完,整个人又有点坐蜡!
“这些……这些……”
钱科长呼呼大喘气,终究还是忍住,刁民两人到了嗓子眼,又咽下去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
易山立刻帮忙把茶推过去,帮忙顺顺气,同仇敌忾的说道:“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就寻思希望对方不要玩这种漫天开价的把戏,实在不行,收购价格给对方暗中提高一点也成,可是那群家伙咬死了不松口,我这不没办法,只能回厂求助了。
领导您怎么说,咱怎么干!
实在不行,这八九百斤的虎肉不要了,咱们堂堂轧钢厂,绝对不能接受这种讹诈一样的条件!”
什么?!
八九百斤?
还是虎肉?!
钱科长立刻陷入两难……
肉有营养。
最推崇的就是猪肉。
那大肥肉片子……
虎肉,还真差点意思!
关键是八九百斤,一下就把保底量推高了,甚至这两三年,采购科就没拿下过这么大的量。
而且,这玩意儿,工人同志们最多吃个新鲜,要说喜欢,还真不一定多喜欢,肯定没有那肥嘟嘟的大肥肉片子,咬一口满嘴流油的猪肉喜欢,说起来,还是领导们好这口。
“这事儿,我还真定夺不了,咱们得先请示一下主管咱们后勤的李厂长……”
钱科长慢吞吞的说到。
“请示什么?”
嘎吱。
办公室大门推开了。
说曹操曹操到。
李副厂长,四十多岁,穿着烫过的中山装,亮的能照人影的皮鞋,头发狗舔了一样,颇为正派的国字脸,可是不大的眼睛,愣是给人一种衣冠禽兽,不似好人的第一印象。
李副厂长一进门,便机关枪般的开口突突道:“老钱,之前我说过,采购科的事儿,你可以全权做主,可我放权给你,你也要给我拿出成绩来!这个月后勤那边可是报备了,下个月肉类的缺口很大!
班子开会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把后勤的工作抓起来,一定要克服千重万阻,也要保证工人同志们工作的积极性!
你这个成绩,对得起我的信任吗?
到时候工人同志们可是要骂娘的!
骂的是谁啊?
是我主管后勤的李某人!
现在已经有风声了,说是我李某人多吃多占,损公肥私!可是关起门来,扪心自问,我李某人上对的起国家,下对得起工人同志!人家别的厂不管是过来视察,还是谈合作,按规定,那就是要开小灶!
我一个人能吃几口?
再说,真以为我想管这摊子事儿?还不是杨厂长丢给我的?现在我都吃出脂肪肝,喝出胃病了!
算了,这些事儿不说了……
工人同志们不理解,也正常!
我李某人被黑,无所谓!
可是,老钱,你不能拖咱们厂的后腿啊,到时候,不仅仅你要被处理,这事儿传出去,说不定又得有人给我扣一顶不作为的帽子,你说我冤不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