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谢安安是在一声轻轻的呼唤中睁开了眼。
意识尚未恢复,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穿着堇色裙子圆头圆脑的小紫。
见她睁开眼,小紫立时往下一扑!
直接趴在了她的鼻梁上,圆滚滚的小纸手往下一拍,“师姐!你终于醒啦!”
谢安安尚未开口。
旁边又伸过来一只手,直接将小紫拎起来,往旁一甩!
借着响起干脆爽利的翠柳儿的声音,“一边儿去!少折腾师姐!”
小紫‘啪叽’一声趴在了床柱上,恨恨转脸,鸡蛋似的面孔一皱——对翠柳儿做了个讨厌的鬼脸!
翠柳儿也不理她,探过身来,摸了摸谢安安的额头,笑道:“师姐总算醒了,要不要起来?”
谢安安瞧见她头顶那片柳叶尖尖微颤,知晓她在担心。
弯了弯唇,扶着她的手坐起来,问:“我睡了多久了?”
柳叶尖尖又是一抖,翠柳儿笑道:“三天了。少见师姐睡得这样久,想必是累极了吧?”
谢安安含笑看她,“叫你们担心了。”
翠柳儿立马摇头,“没事儿,我们知晓师姐不会有事儿的,也没怎么担心……”
不想,就听抱着床柱子的小紫喊道:“师姐,别听她骗您!您那日被九殿下的人送回来的时候脸都白了,还有黑妞也昏迷不醒!翠柳儿气得当时差点就宰了九殿下的人!她这两日天天守着您,我还看她哭了好几回呢……啊——呀——”
话没说完,被一个柳枝缠住,直接从窗户甩了出去!
远远地传来她大呼的声音!
谢安安无奈轻笑,看向一脸气愤的翠柳儿,“叫你担心了。”
翠柳儿一顿,转过脸,认真地看了看谢安安的眉眼。
刚想说话。
房门被推开。
桃桃与朱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谢安安的视线落在朱儿身上,不过数天没见,朱儿已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女郎了。
站在桃桃身后,眼睛里的红瞳若隐若现。
谢安安笑着道:“朱儿的修为又恢复了几分?”
朱儿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
桃桃柔柔一笑,将手里的托盘递给翠柳儿,来到床边,道:“因着上一次被伤了魂体后又被师姐修复,朱儿似乎进入了化形期,这段时间她时而灵体时而人身,很是控制不住,我在想,是不是让她先去城外找个安静的地方休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谢安安点了点头,朝朱儿招手。
朱儿走过来,半蹲在床边。
谢安安剑指并拢,按在她的印堂处。
指尖金光微闪。
翠柳儿不赞同地皱了下眉,朝桃桃看了眼,桃桃轻轻摇了摇头。
金光如水纹,落在朱儿周身。
“啾——”
忽而,朱儿发出一声清啼,骤然化作朱雀之身,振翅飞起!
不过飞到半空又落下,缩翅盘在了谢安安的腿上。
一对眼珠子赤红如血,内里隐有戾气盘绕。
谢安安抬手,轻轻地拂过她朱色的羽毛,她才轻颤着,缓缓低下了头。
谢安安就这么安抚地按着她,对桃桃道:“是化形期到了,这时候留在人多之处容易被红尘之物侵袭,反坏了她灵性。嗯……”
她略一沉吟后,看向翠柳儿,“翠柳儿,你陪她出去一趟吧!待她渡过此番再回。”
翠柳儿抬头,有些不愿此时离开谢安安,可朱儿这般情状也确实等不得了。
只好点头应下,将朱儿捧起,“那我去收拾点儿东西,待会儿就走。”
“嗯。”
谢安安笑了笑,目送那翠绿的身影出了门,起身下床,便见桃桃一双柔美花瞳中忧色不掩,见她看来,才轻柔问道:“师姐,您这回,遇着花又了?”
谢安安笑容微敛,走到梳洗架旁,看了眼水银镜中自己还略显苍白的脸,点了点头。
桃桃美丽的眼眸中顿现煞气,清美的声音也冷了下去,“这个畜生居然还没死?那些少女元魂,全都是它做下的孽?!”
身后桃花花瓣倏然炸开!
谢安安用青盐刷了牙后,漱了口,转身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桃桃,花又已死了。这一回,我亲手将它困在神力所炼的咒火里,焚烧成烬。它绝无生还可能。”
桃桃身后的花瓣缓缓静止,随即隐没。
她略显狞色的面孔在短暂的僵硬后,又恢复了柔美轻婉,点了点头,一边将拧干净水的巾子递给谢安安,一边轻声道,“死不足惜的东西。叫师姐费心了,这回的事儿,九殿下说,要多谢您。”
谢安安抬起头,有些意外。
桃桃一笑,道:“您昏迷不醒,九殿下便亲自来说明了丰安县之事,我没在院子里见他,去了张伯的茶摊子。”
谢安安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问:“丰安县之后是如何安置的?”
桃桃倒了一盏暖胃的清茶给她:“九殿下说,血咒符的案子牵扯到天元殿,他一回京立时便以司礼监之名去了天元殿,可惜,天元殿除了伺候的道童外,那位专门服侍圣人的天元道人已杳无踪迹,如今已下了画影图形全国通缉。”
谢安安喝着茶想着,九殿下那一日所受神力也不足以他一介凡体支撑,没想到回京后竟做了这许多事。
桃桃瞧着她的神色,继而道:“另外,丰安县那边,因着师姐的帮忙,查出了那几个凶杀案的凶手乃是赵大善人的二弟,又因着赵大善人素来与乡邻造福,故而那县令便没有牵扯他们家里人。”
谢安安点头,“嗯。”
桃桃笑了笑,转身将托盘里的汤碗端来,用勺子舀着吹了吹,送到谢安安手边,道:“另外,九殿下还托我转告师姐,说那赵善人的二弟是为了活命,不知从哪儿招来了花又的断尾与那血咒符,才入了魔怔。因着被赵善人的儿子发现了,将断尾与血咒符抢了去,这才露了馅儿。如今司礼监在追查当时赵善人的二弟都接触了什么人,疑心他是被人利用了。”
谢安安喝着碗里甜滋滋的汤羹,点头,道:“血咒符的案子如今看来,只怕牵扯许多。当时的引魂香,涉及无相楼,还是叫我觉得奇怪。无相楼,并非寻常人能知道之处,这一招,似乎就是为了故意将无相楼引进来。也不知范无极可查出什么来了。”
桃桃见她吃得香,也十分高兴,道:“您若疑惑,不妨再去问一问他?他对您向来是知无不言的。”
谢安安却没说话,将空了的碗递给桃桃,却问:“黑妞如何了?”
桃桃柔婉一笑,“她被师姐保护得好,并没什么事。因着小紫总是欺负她,她去外头了。可要唤她回来?”
谢安安刚要应下。
外间,忽然响起翠柳儿惊喜的声音,“虎子,你回来了?”
谢安安募地抬眼!桃桃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接着就听外间翠柳儿又问:“是不是有师尊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