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淼淼毕竟不是真的未经人事的十八九岁少女,身上的这种反应,她太清楚了!只是刚准备爬起来,脚下却是一软,直接又跌回了傅舜黎怀里。
“对…对不起。”
“没事,你还能走吗?”傅舜黎不敢抱她,只是觉得她脸色太过红润,但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刚才喝了酒的缘故。
“能…能走吧。”宋淼淼试着撑了撑自己的身体,但浑身的力气已经消散殆尽,反倒更加燥热。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逞强:“那个…能麻烦你,扶我去卫生间吗?我洗把脸就好…”
“好!冒犯了!”傅舜黎扶起她,准备往卫生间走去,却发现怀里人站都站不稳,不对,这不像是喝醉酒的状态,反倒像是…被下了药!
“你!你这是…怎么了?秦奋那狗东西,给你下了药?!”
“嗯,安静点,带我去卫生间。”
“我知道了。”傅舜黎不再多言,抱起淼淼,便往他房间走去,顺便给她解释:“这里不算隐蔽,我带你去我房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嗯。”宋淼淼也知道,这副样子若被楼下的人看到,实在是件麻烦事。她对傅舜黎,下意识的有种信任感。任他抱起自己回到房间,宋淼淼则闭目养神,抵抗身体里袭来的一波波药性。
到了房间,傅舜黎将淼淼放在床上,自己去了卫生间帮她放水,等调好水温,这才将淼淼抱去卫生间,“你……”傅舜黎本想说什么,后来又改了口:“你自己当心,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不舒服你就喊我。”
“嗯。”
“那我出去了……?”
“嗯。”宋淼淼无力多言。
待傅舜黎出去,她再也忍不住,直接躺进浴缸里,水温一点不冷,傅舜黎怕她着凉,放的温水。可身体里的躁动却迟迟安稳不下来,宋淼淼拉过淋浴头,将水温调到最低,便往头上浇。
虽然难受,却有用。
她静静的躺在浴缸,缓缓平息着身体的异样,还好刘迁下的药不重,不然今晚真的不好办了。宋淼淼可不想前一秒还想着离上辈子的老公远点,下一秒却把人家压在床上当解药。
过了许久,身体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她朝门外喊:“舜…谁,那谁,你还在外面吗?”
门外瞬间传来两声轻叩:“在,我在。”
听见宋淼淼的声音,傅舜黎终于心安了一些,人再不出来,他都打算闯进去看看了,时间太长,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我…你能不能帮我找件衣服?”宋淼淼在浴缸里泡了许久,浑身透湿,这副样子,实在不好见人。
“好!好!你稍等!”傅舜黎准备去衣柜帮她找件衣服,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回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你抬头看,墙上有置物柜,里面有浴巾浴袍,都是干净的,你可以用!”
门内传来声音:“好。”
傅舜黎交代完,这才转身回了卧室,帮她去找衣服。可衣柜一打开,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们的家,这里没有属于宋淼淼的衣服,里面清一色的全是男人的T恤长裤等。
他的手划过那件黑色衬衫…又迅速划走,不合适,衬衫不合适!傅舜黎看来看去,最终找出一件稍微长款一些的…T恤。
等他拿着T恤回过身,宋淼淼已经出了浴室,身上裹着他宽大的浴袍,正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你…”
“我叫秦黎。”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宋淼淼。”宋淼淼也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
“嗯…我知道。”他知道宋淼淼,不是上辈子的知道,而是本就在十年前,他眼里就只放得下这一个人。
***
宋淼淼对傅舜黎印象里的初见,却不是傅舜黎对宋淼淼的初见。
十年前。
这是一个寒冬。
小学放学后,校门口的各类豪车排起长龙,因为是贵族学校,几乎所有的小孩都有车来接,淼淼也不例外。
“小姐!您怎么站在外面等?”还很年轻的宋叔跑过来,手里拿了条围巾,仔细的帮她围好。
“宋叔,你来啦。”
“小姐快回车上,太冷了。”
“宋叔,那个小朋友,好像没有人来接。”宋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个小男孩,背着沉重的书包,静静的站在角落,身上的衣服并不保暖,在这豪车大排长龙的校门口,显得格外可怜。
宋叔是个心软的,“小姐!这天儿太冷了,要不您先上车吧,我去看看那个小朋友?”
“不用了宋叔,你去车上等我。”宋淼淼说着,将宋叔推回车门口,转身走向那个小男孩,“小弟弟,你…你为什么一个人?”
还很小的秦黎抬头,便看到一个火红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衣服是红色的,手套是红色的,戴的帽子也是红色的,只有脖间的围巾是白色的,就像一个…跟雪人颜色完全相反的另一种火球雪人。
“小弟弟?”
“你是谁?”
“你家里人没来接你吗,好冷的哦!”
“你是谁?”秦黎又问了一次。
“嗯?我?我是三年级一班的宋淼淼,你可以叫我淼淼,大家都这么叫我哦!”
“淼…淼?”
“就是水很多的那个淼淼。”
“水……小水。”
“额,你要这么叫也随你啦。你家里人呢?”
“我没有家里人。”小小的秦黎头微微扭过去,似乎不想让眼前的小姑娘知道自己的窘境。
“怎么会呢,大家都有家人的。”
小时候的秦黎还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说没有就没有!”
“好好好,没有!那你怎么回家呢?”
“走回去。”
“你住哪,我有车来接,带你一起好不好呀?你看,我家的车在那。”小淼淼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车子的位置,秦黎通过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辆他看不懂牌子的车停在哪里。
秦黎:“不用,你走吧。”
淼淼:“不可以,太冷了。”
秦黎:“我不…阿嚏!”
“你看,你都打喷嚏了!还说不冷!”
看着眼前漂亮火球一样的小姑娘,秦黎不想将自己的坏心情传给她,只得继续说道:“我家不远的,前面路口拐个弯就到了。”
宋淼淼信了:“这么近呀!”
“嗯!”
“那好吧。”
秦黎以为她终于放弃了,便拎起厚重的书包,准备转身离开。
“你等等,弟弟!”
秦黎忽略她的称呼,自己这营养不良的样子,真的很像弟弟,“还有什么事吗?”
小淼淼没说话,她把自己的围巾还有手套摘了下来,冷风吹进她的领口,淼淼打了个冷颤:“这个给你,很软和的!我都把它们捂热了哦!”说着便把围巾一圈一圈的给他缠好,又把大红色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帮他戴好!“好了,是不是不冷了?”
是不冷了。围巾和手套,带着这个小女孩的体温,现在待在了他的身上。
傅舜黎人生短短的十年,父爱母爱他都没有感受过。
今天是没有车来接吗?不是,有司机的。只是司机要接他和秦奋,而秦奋从来不许他上车。酷暑暴雨,严冬大雪,秦家接送的车,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他需要自己走过这个路口,坐公车回去,再从车站远远地走回别墅。若是他那父亲的妻子“忘了”给他准备零钱,那么他连坐车的钱都没有。至于母亲?秦黎只有照片里见过,他知道她住在哪里,却从没主动去见她。
而在他人生的第十年,一个火红火红的“许多水”,闯进了他的生命里。
小姑娘已经走了。
傅舜黎围着她给的围巾,拿下其中一只手套,攥紧在手里。
“三年级一班,宋淼淼。”他记住了。
从这时候起,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女孩子,看着她升入初中,高中,他一路跟着她,走进她所在的学校。
这一注意,便一直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