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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烛台(1 / 1)


眼下,我们得说回伊吾国的怪事了,因为在玄奘从瓜州去烽燧的途中,那里的怪事不止一桩,接二连三。

这里,我们先从烛台说起。

第一个发现烛台有问题的,是尹嫣皇后。

公主失踪的次日上午,在石万年走后的不久,尹嫣独自去到了御膳殿。

禁卫军统领黄正见皇后前来,赶紧闪到了一边。

战战兢兢地说:“皇后,陛下刚刚来过!”

尹嫣并不搭理他,兀自推开殿门,向殿内走出。

撕开的封条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风中胡乱飞舞,刹那间便掉落在了地上。

黄正拾也不是,不拾也不是,只得轻移身体,候在跟前。

尹嫣失魂落魄地站在殿内,想起昨日这里还曾莺歌燕舞、觥筹交错,今日这里却宾朋散尽、物是人非。尹嫣肩膀抖动,竟然抽泣起来。

恍惚间,尹嫣拿出罗帕擦拭眼泪时,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烛台。

“哐当”一声,将候在殿外的黄正吓了一跳。

但没有皇后的应允,他并不敢私自入内,只是在门外张望着。

这时,只见烛台中滚出一个花生米大小的丸子来。

“黄正,这是什么?”

候在门外的黄正闻之,一路小跑进入殿内。

他捡起丸子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回复道:“皇后,这是药丸!”

皇后微怒,斥道:“我当然知道这是药丸,我问的是这是什么药丸!”

黄正不敢怠慢,又重新端详了药丸一番,回道:“禀皇后,臣现在不敢妄言,需交由礼部检测之后,才敢下结论。”

黄正此言非虚,因为彼时伊吾国基本上沿用了中原封建王朝的政治制度。王以下,设令尹(相当于宰相);令尹之下,又设吏部、祠部、库部、仓部、主客、礼部、民部、兵部等多个行政部门,而礼部又下辖礼部司、祠部、膳部和主客四司。宫宴出问题,正归礼部所管。

不过,尽管这在自己的职权之外,但是黄正的任务是护卫皇族的安全和担任王城的警备。如今公主失踪,作为禁卫军统领的黄正难辞其咎,自然渴望赶紧破案。

所以,他立即去查验每一个烛台。

然后就发现,每一尊烛台竟然都有同样大小的药丸。

黄正拿起一个盘子将这些药丸盛好后,对皇后说:“皇后,兹事体大,臣觉得应该先向大王报告。”

皇后点头应允,二人一前一后去寻石万年。

哪知,两人刚出殿外,就有遥听一侍卫拖着长音“报”字飞奔而来。

“报,皇后、统领,礼部尚书死了,膳部侍郎疯了!”

皇后和黄正吃了一惊,暗忖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二人并不搭理侍卫,只是匆匆向太极宫赶来。

当时,伊吾国效仿唐制,设了三个自成体系的宫殿。

一曰太极宫,是皇帝朝见群臣,处理政务的地方;

二曰大明宫,是皇帝的起居和听政之所;

三曰兴庆宫,是皇后和妃嫔的住所,也是举行盛典和朝会的地方。

尽管这三个宫殿的规格和长安城的三大殿不能相比,但也算得上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皇后和黄正来到太极宫的时候,石万年和石千年正在亲审惠因法师。

只听石万年问道:“石家待你不薄,那时你从成汉逃难至此,是我为你建鸡笼寺,让你接受供养的。现在羞花公主离奇失踪,你知情不报,闭口不言,令人失望至极。莫非是嫌吾刀不够锋利乎?”

惠因不言,只是站在那里冷笑。

石千年豁然抽出刀来,“我这就要砍了你!”

刚进来的皇后当即喝止:“右将军,不得无礼!”

说毕,皇后缓缓走到皇上身边坐下。

捧着一盘药丸的黄正,则是走到惠因对面站着。

偌大的太极宫,顿时陷入了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皇后率先打破沉默,他侧身跟石万年说:“陛下,不如让我先来问问惠因吧?”

石万年点头应允,皇后缓缓走到不空跟前。

“惠因,我问你,波月将羞花公主掳哪去了?”

惠因叹了一口气:“皇后,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贫僧委实不知!”

皇后面色凝重,又问道:“听闻你和波月是至交,怎么不知他的踪迹?”

惠因又叹了一口气:“皇后,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是识得波月,又如何能跟他成为至交呢?”

皇后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落寞地退回石万年身边。

石万年则是焦躁地挥挥手道:“拿下去,拿下去,隔日问斩!”

没想到,沉默多时的石千年却站了出来。

他向石万年行了一礼,微微道:“皇兄,大道容众,大德容下。问斩惠因一事,尚需从长计议。”

石万年又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拿下去,拿下去,先押入死牢,隔日再议。”

当侍卫将惠因押下去之后,捧着盘子的黄正才敢说话:“陛下,御膳殿中的烛台中有所发现,每一尊中,均有一颗药丸。”

听闻此言,石万年豁然起身,大怒道:“昨日你干嘛去了,为何今日才发现?为何不交由礼部查验?”

黄正大汗淋漓,正不知如何作答。

皇后却出来说道:“皇上,刚刚得报,礼部尚书死了,膳部侍郎疯了。”

石万年猛地一拍龙椅,这时,龙椅旁边的一个桌子上的烛台被震落了下来。

“砰砰”地滚下台阶后,这尊烛台中,竟然也滚出一个药丸来。

烛台,最早使用于春秋时期。唐代的烛台一般分上下两部分,上盘小、下盘大,中间承以起弦圆柱。圈足外撇,上盘中心立杯形烛座,通体施以三色彩釉,底素胎无釉,“唐三彩”是也!

伊吾国的烛台或从唐代贸易中得来,或自己仿制,列入了官方规定之列,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皇宫中使用的烛台,自然高贵典雅,极尽奢华。

可恰恰正是因为此,伊吾国的烛台绚丽夺目,起弦圆柱中藏物,非常难以发现。

三人见此,面面相觑。

倒是石千年反应迅速,当即命令黄正带人去查验皇宫内所有的烛台。

令人吃惊的是,从太极宫到大明宫,再到兴庆宫,伊吾国皇宫内所有的烛台中,竟然均有姿态各异、大小不一的药丸。

这药丸到底是什么成分?

礼部尚书为何死了,膳部侍郎又为何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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