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晚歌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她伸出手就要打我,却被王立清一把抓住了手腕儿。
“够了!别闹了,再闹下去,一会儿大家就露天住在沙子里了,我们几个人倒是问题不大,你肚子里的孩子能坚持吗?!”
王立清是在说,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再不把帐篷搭起来,就要来不及了。
戈晚歌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又将林梓涵叫到身边,颐指气使:“我要吃牛肉包子!”
白洛歆一直以来都对戈晚歌很是客气,应当是考虑到她怀孕的情况。
但是经过戈晚歌几次撒泼,又间接导致栾希失踪的事情以后,白洛歆对戈晚歌的态度也变了。
白洛歆一把将林梓涵搂进怀里,生气的看着戈晚歌:“戈晚歌,这大沙漠的,梓涵上哪儿给你弄牛肉包子?你要是实在想吃,就等耿承平回来,带你往回走,出了沙漠想吃什么没有?”
戈晚歌翻了个白眼,上下打量白洛歆一番,讥诮的说道:“我又没跟你说话,你激动什么?我老公为了救这个丧门星丢了一条命,我要是不提出点儿要求,林梓涵不就更愧疚了吗?不懂别瞎说,我这可是根据天师的说法帮她治失语症呢!”
张庚嘿嘿一笑:“天师还说她进了沙漠失语症就能好呢,现在不还是开不了口嘛。我看那个所谓的天师就是个骗子,你就是被骗了……”
“胡说!天师说的都是对的!你敢亵渎天师,你不得好死!”
戈晚歌,指着张庚大声吼叫着,情绪激动导致面皮通红。
她的肚皮圆滚滚的,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干尺忽然冷不丁的插了一句:“戈晚歌,你的肚子好像移动位置了。”
戈晚歌面色一变,立即惊恐的托住自己的肚子,努力的向上拖了起来。
干尺‘噗嗤’一笑,慢悠悠的说道:“抱歉,看错了。”
“你!”
王立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戈晚歌的肚子,招呼着说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先把帐篷搭起来。”
我仔细观察着戈晚歌的肚子,终于发现了奇怪之处。
戈晚歌的肚子依旧很大,似乎比前两天下垂了一些,她穿着宽松的裙子,遮挡住肚子的下边缘。
怀了孕的人好像都是这个体态。
季风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脸上的肥肉抖动起来,他幽幽的说道:“戈晚歌,你是要多注意一些,你这肚子这么大,都赶上十个月的了,是双胞胎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戈晚歌嫌恶的怒骂起来。
季风眉头也不皱一下:“我只是关心你,你别多想啊。”
季风说完,就去帮王立清扎帐篷了。
戈晚歌留在原地,抱着肚子沉默下来。
倒是林梓涵走到她身边,从包里掏出一个纸袋递给了她。
她四处环顾一周,躲到越野车的背面,藏起了身影。
“白洛歆,你去看看她们。她们一个孕妇一个未成年,别像栾希一样……”
白洛歆点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这辆越野车里只有一个帐篷,是张庚买的那个土黄色的帐篷,好在够大,八个人挤一挤也能勉强睡下。
过了好一会儿,戈晚歌、林梓涵和白洛歆才走进帐篷。
戈晚歌的嘴巴油乎乎的,嘴角还有一些肉渣的碎屑。
林梓涵依旧怯生生的模样,低眉顺眼的跟在戈晚歌的身后。
白洛歆走路踉踉跄跄的,心神不宁。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瞟林梓涵一眼,想问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直到众人开始整理睡袋的时候,白洛歆将我拉到一旁,悄悄的说道:“赵瑞,林梓涵刚刚从她的包里掏出了一个纸袋,袋子里的是热气腾腾的牛肉包子。就好像……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一样。
我管她要了一个。”
白洛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凉了的、满是油的包子,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担忧和困惑。
她终于意识到林梓涵的不同寻常。
我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凉了的包子不太好吃,但确实是牛肉馅。
“白洛歆,你看好了林梓涵和戈晚歌,尽量别让她们单独相处。”
白洛歆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支好土黄色的帐篷以后,所有人裹着睡袋躺在地上。
王立清关了手电,坐在帐篷的入口处,他今天守夜。
最后一丝亮光消失以后,帐篷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呼吸声。
“呼噜呼噜——”粗重难听,这是季风;
“咕哝咕哝——”像说梦话,这是白洛歆;
“咯嘣咯嘣——”磨牙不停,这是张庚;
“喃喃喃喃——”絮絮叨叨,这是戈晚歌;
“呜呜呜呜——”声音细小,这是林梓涵;
“呼呼呼呼——”沉稳坚定,这是王立清。
八个人的帐篷里,除了我自己,我只听到了六个人的呼吸声,还有一个人没有声音!
是干尺!
干尺没有呼吸声!
我费劲全力,竖起耳朵,努力辨别,终于发现了一道细微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那么小,那么浅,间隔时间很长,甚至不像呼吸声。
我的耳朵正高速运转之时,细小的呼吸声居然瞬间变大了,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在我的耳边炸开!
“你在找我吗?”
声音尖锐恐怖,好像是小时候邻居家养的猫,胖乎乎的、肥墩墩的,油腻的不像是一只猫,它抓住老鼠以后也不吃,就放在爪子地下玩耍,直到将老鼠玩的筋疲力尽,七窍流血,才随手将老鼠的尸体扔掉。
那只猫的胡须那么长,爪子那么尖锐,母亲总说它成了精,不详。
它总喜欢在碗底磨爪子。
一下两下,‘滋啦啦’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干尺的声音像极了那只猫磨爪子的声音,让我打心底产生一种难以控制的惊恐。
我的心脏狂跳,猛然坐了起来。
声音消失了,所有人的呼吸声在我的耳朵里交叠缠绕,再也分不出你我。
王立清机警的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我,他的脸颊依旧惨白,在黑漆漆的夜里散发着莹莹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