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快走过便民桥的慧通依旧安然无恙,我使劲地揉了揉眼希望能帮上点什么忙。
没多一会儿,去墓地前走了一圈的慧通就回到了我们跟前。
“师父,徒儿回来了。”慧通挠了挠圆圆的头似乎有些愧疚。
“看来我和慧通身上的气息让这些妖祟有些忌惮,恐怕得小施主走一遭了,你走过便民桥后在那片墓地前站好,想必小施主的天赋也并不需要外物就能看见那些东西了,有老衲的佛珠在,小施主的安危大可放心,只需将妖祟引诱出来即可。”
“大师,我能行吗?”让我独自应付这些鬼物纵然我心中满是愤恨,但也有些力不从心。
“放心,有紧急情况老衲会第一时间出手相救的!”
我暗暗嘀咕了一声,壮了壮胆子后出发了。
用红色油漆写的“便民桥”三个字也早已风化脱落,桥一踩上去就吱嘎作响,我低头望了望下面安静,不翻起一丝水花的河面加快了步伐,期间我总是觉得背后凉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便民桥不长,没多一会我就看见了前面的墓地,记得小时候我和我爹还来祭拜过,后来听说这边出现过野狼一类的猛兽,我们小孩子就很少过到河对岸来了,墓地前是一个整体浮雕的装饰门拱,上面爬满了爬墙虎,墓地里面黑漆漆的,在月光的映照下只隐约看见几个灰白色的墓碑矗立着,我四下望了望,视线可及仅有丈许,我回头看了看对岸的明觉和慧通却发现他们已经不见了身影!怎么办?我有点慌了,我下意识地抬起脚想往回走,却发现此刻怎么也挪不动步子,突然一阵金铁交错之声从我背后响起,紧接着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传来:
“初七啊,我是爹啊!你回头看看我!”我突然觉得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糟了!”
我冒了一身冷汗,我清楚地记得我爹已经死了,那么,这是谁?我不敢回头,因为我记得有些志怪中说,如果鬼叫你回头千万不能回头,因为我们头上有三把火。头顶一把,两边肩膀各一把。你被吓到后,你身上的一把火就会灭一盏,鬼就会继续跟着你,在叫你,你又会被吓一次,你身上的另一盏也会被灭掉,你身上就剩下一盏灯的时候,也是身体阳气最弱的时候,这时候就真的危险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从怀里掏出了明觉和尚的手持,心中暗暗叫苦:
“老和尚你死哪去了!!”
我觉得我手脚冰凉起来,后脖颈处也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舔舐我,周围的声音也嘈杂起来,我听着约莫有上百人之多,唧唧哇哇的说些鸟语。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拼命地向前跑了几步窜进了墓地里,此时我觉得墓地里好歹是我的先辈,总不会害我。我艰难的转过头来,只见我眼前有着一百多号穿着各式各样服饰的倭国贼寇鬼魂!他们普遍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有穿着制式军服的,也有穿着文职类的军属制服的,但无一例外的都是极其丑陋的样子,要么脸上好似被浓硫酸腐蚀过一样面目全非。要么,胳膊或者是腿萎缩成畸形的样子。
一见是这些东西我也顾不上害怕了,心中一想起应该就是这些畜生害了我爹,害了千千万万的百姓。我就怒火中烧。将明觉和尚的手持死死攥在手里猛地就朝他们冲了过去。因为紧张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我的腿是甩出去的并没有力量就像两个面条一般。就在快要到倭寇鬼魂前我竟然摔了个狗啃泥!
“桀桀桀!”刺耳沙哑的笑声如魔音般钻入我的耳朵,我顿觉一阵头疼欲裂,我视线有点模糊,隐隐地看见那为首一名的倭寇鬼魂“唰”地一下将军刀从鞘里抽出,冲我劈砍而来,我心中升起一丝绝望。
锐利的军刀泛着幽幽寒气直奔我面门而来,
“救命啊!”我一边在地上屁股连连后退一边求救起来。
“阿弥陀佛,孽畜!还敢放肆!”
“吼!!”一阵宏亮激昂如狮吼般的奇异之音瞬间就让我的视线清晰起来。那直直朝我奔来的倭寇鬼魂也一下子倒飞出数十米。我觉得浑身一阵轻松,刚刚那种压抑窒息的感觉顿时消散不见,这时只看见明觉和尚和慧通正在与那一百多号鬼魂打斗着,老和尚手持禅杖,一收一合之间周遭竟发出音爆之声,附近的数道鬼影瞬间化作灰色雾气升腾到空气中不见,但是有几个极其厉害的倭寇鬼魂联手之下竟可以与明觉和尚僵持不下,大有分庭抗礼之势。
紧接着一道奇异的佛门咒印就在明觉和尚手中成型金光灿灿的。嗖地一声,咒印陡然射出,那几个倭寇鬼魂好像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一般,“砰”“砰”几声全部灰飞烟灭掉了。
正在我惊叹于明觉和尚的实力之时,小和尚慧通此刻也好似施展了一套拳法,加之有明觉和尚给予的金刚铃杵法器,拳风所至灭鬼效率竟不比明觉和尚慢多少,此地好像就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正在我惊叹于慧通的实力之时,三个鬼魂好像发现了我比较弱的缘故,再次向我冲来,明觉和慧通小和尚离我有些距离,一时间也只能匆匆灭掉俩个,我眼看着最后一个鬼魂离我仅有半米远,它丑陋的面容也露出了狞笑,声音嘶哑且身上的味道犹如化学药剂变质般刺鼻恶臭。正在我想着下辈子小爷还是一条好汉时,一个灰蒙蒙的雾气悄无声息地挡在了我面前,挡在我身前的佛珠也一阵发烫泛起阵阵金光。
“轰!…”突然爆发了一阵声响不小的爆炸,金光和灰色雾气掺杂在一起,显得极为混乱。待雾气散去,我看见了一个几近透明的魂体,苍老但是熟悉!
“奶奶!”
“初七,我的乖孙子…”
“奶奶,你怎么样了,奶奶!”
在我奶奶魂体的爆炸耽搁的片刻,那最后一只倭寇鬼魂也被明觉和尚的禅杖一扫而散了。但是我奶奶连最后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完就在我眼前像泡沫般消失了,原来,她没有回家是一直在保护我……
“这群畜生!畜生!…都怪我啊!”我疯狂地捶打着地面,拳头将地面凿出一个小坑。我为我自己的无用懊恼,气愤。奶奶都已经离世还得为了我落个魂飞魄散的境地。
“阿弥陀佛,小施主,老人家为护你周全宁可不入轮回,你如此岂不让她心寒?”
“对呀,顾施主,你可一定要振作啊!”慧通小和尚将我搀扶起来。
“我…我,明觉大师,我想拜你为师!我也要学本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噗通一声跪在了明觉身前,我太渴望力量了,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在乎的人在眼前消失,而我却无能为力。
“小施主,你红尘未了,自有因果。况且老衲也当不了你的师父,我,还不够格。”明觉和尚摇了摇头想将跪伏在地上的我扶起。
“大师您别说笑了,您德高望重,佛法无边,教我一个毛头小子还不够格?是不是嫌我拙劣愚笨?”
“阿弥陀佛,有缘而来,无缘而去。一切随缘,顺其自然。有缘,不推,无缘,不求,小施主,你可明白?”
“我听不懂这些,我想变强,师父你就收下我吧!”我狠狠地磕了几个头,脑门渗出鲜血来。
“一念嗔心起,万念障门开!小施主追求力量,与我佛无缘,莫要再说此事!不过我可以推荐你一人,想来会对小施主有所助益!”明觉和尚面色凝重地拒绝了我。
“大师,还请教我!”
“你去京阳市找一个叫尹清平的老家伙,地址在林丰区万福胡同123号,他会教你些本事,你就说是老衲推荐你去的。对了那佛珠手持就先借给小施主,待上面六字真言全部黯淡无光时,施主再归还老衲即可。”
“尹清平?”我在心中默默地念了几遍,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佛珠,上面原本刻有六字真言的其中一颗竟然真的已经黯淡了,想来是刚刚保护我用了些能量吧。
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们一行人回到了我家。我有些精神脱节,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睡着了。我做了个梦,在梦里我穿着一个黑色袍子术法通神,翻手间灭鬼无数,我的眼睛竟然可以容妖纳鬼?!所有人都很尊重我……
第二天清晨,我娘竟做出了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她恳求明觉和尚为她削发,我娘竟要做一个苦行僧,她说她要离开这个村子,我也大了她不用记挂,每年我爹和奶奶的忌日她会回来,其余的时间她要广积善缘,说是要为我也为爹和奶奶做些善事。无论我怎么劝她都不听,我娘走了,就带了一个灰布小包,此外别无长物。
我想托二牛叔将明觉二人送回灵观寺,可是明觉师徒也说旅途是一种修行,也告辞离去了,只是明觉和尚临走时和我说有事可以去灵观寺找他。我扶了扶眼镜望着门前悬挂的白灯笼,心中升起一丝凄凉,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家人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锅台是冷的,去年岁末我和我爹亲自贴的红色对联也被苍白的挽联代替,我娘也走了,而我在彻底收拾好我爹和奶奶的葬礼之后,就辞去了矿山的工作,至于守孝什么的,我想着心中有比做表面功夫强多了,没有自保能力以后再出现这种事,又能保护得了谁呢?其实后来聂老也给我打过电话,说复检结果出来了,我爹确实是溺毙而亡的,而我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后心中自然也就释然了,我道了声谢,并没有和他说起这些事,毕竟在现在这个年头,在有些方面不信鬼神还是需要的。
我收拾好行囊拿着我娘留给我的积蓄,赶了两个小时路去了火车站,在售票处买了张卧铺票,踏上了去往京阳市的列车。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售货员“矿泉水,瓜子,饮料…”的叫卖声,大爷大妈东家长西家短的唠着家常,无比热闹之下,我心中的悲凉之感被冲淡了些,我摘下眼镜,渐渐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