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秋风冷,月光寒。
其他军营地将士们都准备休息了,唯独先锋营的将士们大口吃着烤肉、大碗喝着酒。
经历白天的事情之后,辰啸风也很快和先锋营的人打成了一片,好消息是,之前顶撞倪中天的老李也在先锋营里面,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小辰子啊,你说你年纪轻轻地上战场干啥啊,读个书做个官不比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强多了?”
老李调笑着,看起来时远并没有惩罚他。
辰啸风笑了笑道:“当官做甚?难道要看别人脸色吗,自由自在的岂不潇洒?”
“哈哈哈”,老李凑到辰啸风身边,坏笑着打趣道:“那你来了军营,不一样得看人脸色?要我说,还不如去当个大官,至少那些青楼的姑娘会对你另眼相待!”
“不过是一些红粉骷髅罢了,小辰子别听他的,你这个年纪就该坚持自己的梦想,少年不许凌云志,难道跟你老李一样老了徒添伤悲吗!啊,诸位说是不是啊!”
和老李关系不错的老王吆喝了一声,引得周围的人连连叫彩。
辰啸风喜欢这种氛围,这里的人没有勾心斗角,他们或许不知道明天会如何,但是他们知道珍惜当下。
辰啸风随意和他人聊了几句,便借着放个风的要求离开了此地,众人借着醉意大声调笑着辰啸风还得多加练习。
离开了热情的将士们后,辰啸风脸上的潮红逐渐褪去,他用真气逼出了酒气,据那个胆子比较小的老王所说,这种场合聂湛一般都会出现,今日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没来。
辰啸风想起那个让他看不透的男子,放心不下决定去找他。
...
先锋营外面,聂湛一脸不善地看着来人,呵斥道:“你来干什么,时远又让我的弟兄们去送死?”
看来人的打扮,像是时远的亲兵。
亲兵苦笑一声,恭敬道:“大人,此次非是让你们去送死,只不过是为了战局着想,只要你们能守住野狼谷,战火就波及不到这里的百姓。”
“军令拿来我看看。”聂湛依旧冷着个脸,不给这位亲兵一丝好脸色。
亲兵摸摸索索半天,终是从怀里掏出了一纸军令,将它递给了聂湛。
聂湛了接了过来,待到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脸色变得铁青,愤怒地将军令撕成碎片:“他这是让我们去死!”
聂湛双手拽着亲兵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亲兵生吞了一样。
亲兵自然是吓坏了,颤颤巍巍道:“大...大人,我只是个送信的,况且时远大人说要是将军不同意,那便算了!”
愤怒过后,聂湛逐渐冷静了下来,松开了亲兵的衣领,沉默片刻,聂湛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且去吧。”
“是...是。”亲兵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屁颠屁颠的跑远了。
聂湛独自站在军营外,看着营内燃起的火光,听着弟兄们的欢声笑语,有些不忍,一拳挥在了旁边的木桩上。
“该死的!”
“怎么了?聂大哥,遇到什么事情了?”
辰啸风幽幽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看的出聂湛很痛苦。
聂湛将头靠在木桩上,声音也开始变得沙哑:“时远让我带着弟兄们去执行任务,你说,我该怎么办?”
辰啸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聂湛,过了好半天问道:“聂大哥作选择前,不妨问问这些弟兄们参军是为了什么,我相信他们早就有了选择。”
说完后,辰啸风便径直离去,他没有告诉聂湛应该怎么做,他知道聂湛了解先锋营的每一位将士。
就如老李,在他还是孩童时期,亲眼见过楚侯远征戎人,当时杀的戎人根本不敢靠近这片草原,为了成为楚侯这样的人,他毅然决然地选着参军,只可惜,他当兵的第一年,楚侯便被威帝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
老李不服气,为什么楚侯这样的一个英雄,竟要以这种结局死去?
楚侯死后,再无人能压制得了戎人,他们卷土重来,不少人家破人亡,老李为了追寻楚侯的遗愿,便一直留在了这里,也未曾娶妻生子。
再比如那个老王,别看他胆小,他都有重孙子了,他之所以胆小是怕死,他还想回去多陪陪家人,但一直没有时间回去。
因为他要守在这里,不让戎人前进一步,不然他的家人就会遭殃。
先锋营中的每个人都不想死,但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必须要留在这儿,哪怕许多手足兄弟都倒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不能走。
他们信不过其他人,只相信他们自己。
聂湛心中无比地悲愤,双手都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头,他想起那一天大哥们将先锋营交到他手上,没有过多的期望,只是鼓励他带着弟兄们活下去!
可现在时远却给他下达了一个几乎必死的任务,他很想去找时远问问,他时文悠的心真的是铁做的吗?
可他忍住了,不管怎么说,他得问问这些弟兄们的想法,他选择将决定权交给弟兄们。
他抹去眼里的泪水,强挤出一丝笑容,迈着无比沉重地步伐踏进了军营中。
辰啸风又开始和这些老兵们对饮了起来,可他心中一直在期待着聂湛出现,他相信聂湛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果然,下一秒聂湛便过来了。
“诸位”,聂湛的声音依旧有些哽咽,这让这些老兵们感到不解,但很快他们又听见聂湛的声音:“时远将军命令我们去野狼谷打一场伏击战,很多弟兄们都知道这个地方,难攻也难守,可以说是用我们的命去阻挡他们,我想问问弟兄们的意见,如果你们不愿意去那我们就不去。”
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手中的酒也不知何时放了下来。
这时,一位脑袋上还缠着破布的士兵弱弱地举起来手:“聂大哥,我想问问,这个任务的目的是什么?”
聂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认识这个兄弟,不仅仅认识他,这先锋营中的每一位弟兄他全部都认识!
眼前这个缠着破布的家伙叫做刘士易,在上一场攻防战中,脑袋被削掉了一块,但这小子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只不过样子有点滑稽。
可聂湛并不觉得他这副模样好笑,反而有些想哭,因为这是他们先锋营的兄弟们用命换回来的荣誉!
平稳了一下情绪,聂湛慷慨激昂道:“为了不让战火烧到这里,为了这里的百姓依旧能无忧无虑地活着!这就是这次任务的意义!”
说完后,聂湛又将目光看向刘士易,他在等待着他的回答,只要他说出不去这两个字,他立马就去找时远。
刘士易将头埋了下去,久久没有说话,就在聂湛以为他要说出不去这两个字时,刘士易忽然转过身对着先锋营众人高声喝道:
“诸位兄弟们,我们参军为了什么,不就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吗?如今戎人即将将屠刀架在我们的脖颈上,我们该如何?”
“杀杀杀!”
随着刘士易的呐喊,先锋营的将士们彻底沸腾了,一个个热血冲天,恨不得现在就和戎人干上一场。
“我知道此去我们很多人都会死,现在有哪位弟兄想退出的,可以说一声,我刘士易绝不为难他!”
刘士易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人,而众人也皆以炽烈的目光回应着他。
人群中的老王举起手,他想说他不想去,结果还未等到他举起手来,一旁喝尽兴的老李一边拉着他的肩膀,一边笑骂道:“我们先锋营的弟兄们没有孬种,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老王看着众人那气势磅礴的战意,偷偷地放下了手。
聂湛的眼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湿润了,连说三声“好好好”,随后拿起一坛子酒一饮而尽,豪迈道:“先锋营,共生死!”
众人也学着聂湛的模样,端起酒缸一饮而尽:“共豪迈,同生死!”
这无比洪亮的声音响彻云霄,直将其他营陷入沉睡的将士们震醒了,不过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这群先锋营的家伙又发疯了。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不少次了,只有那些十三岁左右的少年被激得热血燃烧,一夜难以入眠。
聂湛迷离的眼神中多了丝醉意,他将酒缸重重地摔在地上,亮出他的长刀:“兵贵神速,弟兄们将酒气蒸发,我们今夜出发!”
众人也将酒缸摔在地上,纷纷催动真气将酒气逼出体内,转身回营穿戴好装备准备出发了。
.......
当天边亮出一抹鱼肚白时,时远轻装来到先锋营想找聂湛商量点事,却只发现营地内摔成碎片的酒缸。
时远脸色当即大变,冲进聂湛的军帐中查看情况,却早已是人去楼空...
(接近三千字的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