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舒文婧已经展现出了决心，但是舒云澜还是要确定一件事。
舒云澜道：“你不想再靠着夫家，靠着舒氏一族了？”
舒文婧神色一暗，“如果能靠当然好……可他们都当我是麻烦……”
舒文婧说着，含泪轻抚自己的小腹。
舒云澜意外，“你……”
“嗯……刚一个月。”舒文婧说这个，还有点不好意思。
旁边的挽月当即将舒文婧扶起来，却还会刀子嘴道：“那你快别跪了，回头出点什么事，又赖我们小姐身上。”
舒文婧连忙道：“不会的，我知道谁才是真的为我好。”
“其他人知道吗？”舒云澜问。
舒文婧苦笑，嘲讽，“他知道。可就算如此，为了能继续赌，他还是要将我卖出去。你知道那种地方，怎么能容下我跟孩子……”
挽月听到这，气愤不已，她知道青楼的手段，有身孕的去了，都要先打胎，十分血腥残忍，难怪舒文婧豁出一切都要逃出来。
挽月自己就是被丢弃的，不由恨声道：“自己的骨肉都不要，跟畜生有什么两样！”
舒云澜心中叹了口气，上一世舒文婧便是在花楼死去的，但愿那时候她不像这一世有了身孕，否则又是一条无辜的性命。
舒文婧道：“还请夫人帮我，如果出事，就当是我自食其果，绝不会怨任何人。”
“放心，我既然知道了，至少会保你一条性命。”
舒云澜本来打算让舒文婧去奚国公府和京兆尹闹的，但是既然舒文婧有身孕了，就得迂回一些。
舒云澜思绪一动，“你去闽通大庄闹，那是奚国公府敛财的赌庄，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卖儿卖女者不计其数，还有那些消失的军需和灾粮，通通都流经这里。”
舒文婧听不懂军需和灾粮，但是卖儿卖女她清楚，“那李秀才也去过这个地方，可最近它关了，李秀才就换了地儿，可同样是赌得倾家荡产。”
“你去闹，它就开了。多少人家都被赌害得无法活下去，你去闹，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人都会支持你。”
舒文婧也读过几年书，“我知道，人言可畏。像奚国公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最怕被人说。”
“不错，可他们越是不想让人说，就越难堵住所有人的嘴。”
“没错，我要去闹，去告诉所有人，那奚国公府就是吃人的地方，不让我和孩子活下去！”
“还有钱，闽通大庄有无数的钱，都去了哪里，那是巨资，就连皇宫都不一定有它多。”
舒文婧震惊，“那皇上如果知道了，是不是也会动心？”
舒云澜嘴角微弯，“动不动心我不知道，不过，以皇上的为人，势必会有想法。”
“我知道该怎么闹，我见识过许多人闹，你放心，我肯定行。”舒文婧本来觉得丢脸，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或许还有点这方面的天赋。
舒云澜道：“挽月，让玄一派人暗中保护舒二娘子，别让人动她。”
“是。”
舒文婧当即和挽月下去准备。
而舒云澜知道这样还不够，没有缇捷厂的人看着，这件事还会失控。
舒云澜当即就让人传信让闻君衍过来，顺便说了舒文婧的事。
闻君衍风尘仆仆赶来的时候，却见舒云澜正在马场里喂踏雪，旁边一体通黑的黎光也时不时跟着蹭两口，像后娘养的，可黎光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没出息。
闻君衍沉着脸走过来，“你让舒文婧去闽通大庄闹，这是个契机，我让老鬼假扮张焕东出马了，也让泽言带着缇捷厂的人过去。”
舒云澜摸着踏雪，道：“要对付奚国公府，对付孙世珏，事是一方面，攻心又是一方面。”
闻君衍随口喂了两口黎光，“皇上以为奚国公府忠心耿耿，一切都是为了全朝廷，全天子颜面。可如果知道，奚国公府私心大于公心，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确实如此。”
舒云澜想到孙贵妃，“那位孙贵妃，我总觉得身上有些不同寻常。”
闻君衍道：“只是女儿香的事，动不了她，追根究底，是孙盼盼主使。”
舒云澜想起孙贵妃那张漂亮得过于年轻的脸，却没有头绪。
舒云澜道：“采茶权的事已经走了一半，接下来，黄富仁应该会收到消息。”
闻君衍点头，“一旦张焕东重新出现，走投无路的黄富仁势必会主动找上门。而孙世珏知道自己对闽粤商会失去掌控，就会再度杀人灭口。”
“要灭闽粤商会，孙世珏无疑重新走上了死路。”
闻君衍眼见黎光又故意蹭踏雪，挑眉道：“闽粤商会关系诸多人的生死，皇上就算出手，奚国公府也不可能堵住民怨。”
舒云澜和闻君衍确定了全盘计划，便再度分头行动。
闽粤商会。
几个商会的成员将黄富仁团团围住，他们正在商量今年采茶权分配的问题，每个人都想多得点，眼下采茶权对他们来说仿佛就是砧板上待宰的肉。
黄富仁摆摆手，道：“等采茶权下来，之前在漕运上亏掉的钱就都连本带利给你们补不了。茶叶的问题得盯紧，别出任何岔子，折腾完这一出，今年日子就好过了。”
大家纷纷点头，喜笑颜开。
就在这时，管家跑了进来，“会长！不好了！闽通大庄那边出事了！来了个疯婆子。”
“疯婆子？赶走就是，吵什么。”
“不是！那谁也来了，张东家回来了！”
“什么？！”
黄富仁脸色一变，急忙亲自去闽通大庄，却见门大开着，张焕东正站在青天白日之下，跟那闹事的疯婆子说话。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路过的人都在骂闽粤商会和孙家勾结的吃人。
“会长，不好了。”又一个管事跑过来，匆匆地来到黄富仁身边，“宫里的人去了万家客，说是为采茶验茶！”
黄富仁脸色大变，一巴掌扇过去，“你小子要敢胡说八道，我叫人扒了你的皮！”
管事捂着嘴，“是真的，小的不敢胡说。”
黄富仁顾不上闽通大庄这里的事，急忙去往万家客，就见宫里的公公正在里头，和颜悦色地跟林掌柜说话。
完了！真要完了！得赶紧去找小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