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澜没有兴趣和孙世珏赌,但如果能拖住他,给闻君衍和周清叙争取时间,赌又何妨。
“赌什么?”
孙世珏微微一笑,“今日换点别的赌,他看向黄富仁。”
“你说。”
黄富仁尴尬,但还是恭敬对孙世珏道:“小公爷,今年宫中采茶之事,无论如何您得帮我,我现在是走投无路。若是拿不到,那闽粤商会真的就要坏了,也对不起您多年的悉心栽培。”
舒云澜想不到,孙世珏竟然也能左右宫中采茶之事,而黄富仁还公然求到了丰年宴来。
舒云澜沉声道:“小公爷莫非想跟我赌宫中采茶之事不成?”
这是皇宫的事情,眼下却在丰年宴的一个黑暗角落,决定着最终的去向,何其荒谬。
“非也。”孙世珏玩味,阴冷的双眸带着兴致,“就赌这采茶之事究竟要不要给他。”
“什么!?”
黄富仁当即拱手道:“小公爷就别那我开玩笑了,这采茶能不能给闽粤商会,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这到处都是‘苏子茶’,长此以往,成何体统。”
孙世珏玩味道:“还是老规矩。”
黄富仁面色一僵,知道老规矩是什么,当即看向舒云澜,言辞恳切。
“这位夫人,还请您高抬贵手,只要能成,闽粤商会就欠您一份人情,百万两不在话下。”
舒云澜此刻更觉得荒谬,黄富仁居然要贿赂她,若是知道她才是苏子茶的主人,又将如何反应。而最荒谬的是,孙世珏居然公然拿宫中内廷的事来赌。
孙世珏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赌法很简单。舒云澜,我就赌你不会在这里待超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孙世珏抬手划了下,是入目所及的整个宴厅范围。
黄富仁当即接口道:“那我就赌这位夫人,会在这里待超过半个时辰的时间。”
舒云澜此刻才明白,孙世珏所谓的赌,是将她当成赌盘。
而孙世珏将这一赌局,弄成了三角局,每个人都在局中,焦灼拉锯!赌注滔滔,一方面是采茶之事,一方面是未知的抗衡,可能是孙世珏有所察觉,也可能是他另有所图。
“舒云澜,如何?你打算押我们哪边?”孙世珏这话,也将自己和黄富仁当成了赌盘,还狂傲地给自己选了一个看似必败的局面。
舒云澜眼眸沉沉,身体隐隐发热,像是来自丰年宴往来穿梭的热度。
……
将军府门口,一道身影灵巧里开门出来。
钟叔送到门口,将灯笼递过去,嘱咐,“朝露小姐,可得早去早回。”
闻朝露乖巧点头,而后独自提着灯笼,上了停在跟前的马车。
这马车去前往小筑的,闻朝露突然想到了一个救治那些少女的配方,想去试试。这些少女被救回来后,虽然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但是情况却不乐观。
无法进食,闻到食物的味道就会呕吐不止,身体全靠药丸撑着,身上的香气却越来越浓。
像是有什么还在消耗她们的身体一样,最终还是会香消玉殒。
“再快点。”闻朝露心急,催促小刘。
可马车却猛地停下,闻朝露手中的灯笼差点飞出去。
“你、你们什么人?”小刘的声音带着颤抖,随即吓喊,“不要杀我!”
小刘拔腿就跑。
闻朝露当即拿出身上的银针和袖箭,对准外头,箭射出,马车却四分五裂,随后一个黑色的布套将她整个套住!
“啊!”
“放开她!”一柄剑当空而来,一个稚嫩的少年冷眸看着绑架的三个黑衣人。
他叫地五,是舒云澜之前派来暗中保护闻朝露的。
三个黑衣人想不到还有人捣乱。
“你们带人先走,我来对付他。”
“嗯。”
两个黑衣人带着闻朝露刚飞身而起,那留下的黑衣人已经倒在地上,少年手中的剑滴滴落着血,飞身攻向想要逃走的两人。
两个黑衣人终于知道来了狠角色,当机立断用人肉战术,否则也是死路一条!
反正目的地就在前方!
少年刚又解决完一个黑衣人,就见闻朝露被带往了一座庭院——长公主府。
地五皱眉,这地方,就算他是玄铁军的人也不能硬闯。想到玄一和黄一就在附近,地五从怀中掏出一个特质的哨子,发出了连续两声两声的信号。
这哨子声穿透力很强,隔墙能闻。
舒云澜几乎是立刻就辨别出了声音,这是地字号所发,内容是事情有变。
“夫人似乎有急事。”孙世珏不紧不慢道,而旁边的黄富仁一直不断擦着冷汗。
舒云澜还没回答赌哪边,但她四周已经围上来一些黄富仁买通过的人。
舒云澜道:“我赌我会在这里待超过半个时辰。”
“想不到夫人居然不支持我,可惜。”
“附加一个赌局生效条件,小公爷也要在这宴厅待超过半个时辰,如何?”
孙世珏笑,“好,就依你。毕竟本公子的目的从来只有夫人你,可不像夫人,三心二意。”
舒云澜看着如此痛快的孙世珏,对此人的疯狂更直观认识,如果说香覃和孙娇娇等人是无知,那孙世珏就是傲慢。
无知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孙世珏以为事事在自己掌握,把自己当成神,偏偏她最乐意做的,就是将高高在上的神拉下神坛!
“我看夫人的样子,好像很热。来人,去倒两杯美酒来。”
“是。”
很快两杯进贡的葡萄酒端了过来,黄富仁见舒云澜没接,当即殷勤地亲自递给舒云澜。
舒云澜没动,她目光有片刻的迷离,但很快重新恢复清明。
“我看热的,应该是小公爷才是吧。”
孙世珏手中,一杯酒已经迅速喝下,再看他额头一层细汗,脸上和嘴唇都有些泛红。
黄富仁诧异地看着孙世珏,“小公爷,您是否不舒服?”
孙世珏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只觉得身体热气腾升,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迷离。舒云澜的声音,好听清冷,冲击着他身体的滚烫,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这么贵重的帕子,我一个弃妇用起来不合适……”
舒云澜将舒含春塞给她的帕子仍在地上。
腰间闻君衍送的香囊微微晃动,多亏闻君衍的香囊,她才没有中招!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帕子的不对劲!
舒云澜浅笑,眸光泛冷,“这场赌局,输赢现在在小公爷手里。如何,小公爷是去后院休息,还是当众出丑呢?”
孙世珏强自清醒,他从来都是做猎人,想不到今天,竟然毫无察觉地成了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