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谁都不搭理的孙世珏忽然有了关注。
众人都顺着看过去。
见到是舒云澜后,刚因为香覃县主和蒋华衣比献礼而到高潮的气氛,一时寂了声,像是生生被人掐住。
毕竟传闻如雷贯耳——
第一个休了夫家的世家女,自甘堕落当白身,简直是格格不入的世间另类。
舒家两女也都注意到了目光,悄然离舒云澜远点。
香覃县主比献礼没能压过蒋华衣,此时正不爽,看到是舒云澜,一时新仇添旧恨。
她嘲讽,朗声道:“长公主今天还真请了个特别的人。大家听说丰年宴这么久,什么时候没名没分的人也能来了?”
孙世珏把玩着酒杯,浅浅一句:“都是无聊的人,终于来了个不无聊的了,本公子看挺好。”
孙世珏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难看,什么叫都是无聊的人?竟拿他们都当乐子了!
蒋华衣这是第二次见舒云澜,也是好奇。
蒋华衣惯是一身火红,直接道:“舒云澜,你今天带什么来了,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怕像苏子茶一样被人抢走?”
“蒋华衣,你说什么!本县主还看不上这种女人的东西!”香覃县主愤怒对蒋华衣。
蒋华衣直接无视香覃,走到舒云澜面前。
“你到底送的什么?”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挽月手中的东西,那是长条状的锦盒,舒云澜拿过,递给了负责唱传的内侍。
内侍恭敬接下,周遭议论纷纷。
“不会是字画吧?”
“她懂什么字画?而且这么多读书人在,她一个妇道人家送字画,不是折损斯文吗?”
“量她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碍眼。”
明丽华和宋喜颜在旁也是心焦。
梁思冰则是暗气舒云澜明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来,一旁周清脂睁着眼睛好奇纯粹盯着,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跨出府门参加宴席,什么都新鲜。
舒云澜面色平静。
这丰年宴的礼多数走的是派头,回头折价捐出去,换成名声,所以各家各人都是精心的准备,有道是在内名声好听,在外攀比成风。
内侍将她的礼打开,锦盒之内,竟然真的是字画模样的一方卷轴。
“舒云澜,献礼一副……字……”
字?!
连画都没有,只是一幅字,而且字虽然很是漂亮出彩,但并不像是任何一个名家作品,这、这也太不值钱轻贱了吧?
孙世珏眸中却闪过一抹锐利精芒,把玩酒杯的手停了下来。
“这什么破字?哼!舒云澜,我看你是故意的,这丰年宴可是要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的,你这么不当回事,到底什么居心?”
舒云澜淡淡道:“香覃县主何必着急,有劳公公说一下这幅字的内容。”
内侍因为萧公公叮嘱过的缘故,对舒云澜是有心照顾的,所以当即配合。
“这福字,名叫……《西曌仁王经》。”
“一部佛经,有什么特别的?”蒋华衣不解,周清脂也是一脸疑惑。
明丽华脸上露出浅笑,不愧是舒云澜。
宋喜颜起初还不明白,明丽华悄声跟她说完后,她大大松了口气!
果然高明!
香覃县主却还一无所知,讥讽道:“什么《西曌仁王经》!一个破经也敢拿到丰年宴来,当这里是那些老尼姑念经的地方吗?舒云澜,你好大的胆子!”
舒云澜却根本不在意香覃的反应,她目光扫过所有人的神情,敏锐地将有反应的几人收入眼中。
“舒云澜,这可是要分给那些穷人过冬用的,你居然半点都舍不得,还用一副破字来消遣,若是传出去,百姓该怎么看我们,看朝廷,你担得起后果吗?”
舒云澜收回目光,终于看向香覃县主,“县主言重了,我只是无名无分的百姓,如何担得起世家的名声,更不用说朝廷。”
香覃县主却不依不饶,她现在看到舒云澜只有一个想法:
把她彻底踩在脚下,让她颜面无存被赶出去!彻底成为京城的笑柄!
“香覃县主,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幅字,你身为名门之后,竟然全然不懂祖宗教训,实在不该。”
一道威严的淡淡声音传来,众人看过去,是盛装华美的长公主,丰年宴的主人。按理说,今夜的丰年宴应该由皇后主持,可是中宫缺位,便由长公主代为设持,可见长公主地位。
长公主神色凛然,目光锐利地看着香覃县主,是与语气不同的严肃。
众人纷纷恭敬行礼。
“参见长公主。”
香覃县主咬牙,认为长公主是针对她,却也不敢太造次,只是依旧不服。
“这字虽然漂亮,但又不是出自名家,就算长公主欣赏,外人……也未必认可。”
一直没说话的孙娇娇也开了口,“我们知道长公主素来仁慈,但若是公然偏袒,恐怕难以服众。”
孙娇娇这话,非说不可,长公主越是有声望,越是威仪,就越是在提醒所有人她姐姐——孙贵妃始终只是贵妃。
长公主自是将所有人的心思都收入眼中,她看向舒云澜。
“舒云澜,你就告诉他们,叫他们知道知道这字究竟什么来历,免得她们还将无知当成底气。”
“是。”
内侍很有眼力,当即将字完全摊开,完整展露在所有人面前,隐隐有纳海之势。这次,没有人敢再轻视,都是洗耳恭听。
孙世珏再次把玩起手中的酒杯,只是眸中深处再不如刚才轻松。
舒云澜道:“当年太宗定都时,曾向东西南北四大圣僧求经问道,时天下初定,四海不平,太宗梦中逢八部天龙,隐有不祥之兆。四大圣僧合力进献一部经书,助太宗定都问政,如今百年过去,这部经书却已经鲜有人提起。便是大家看到的——《西曌仁王经》。”
香覃县主和孙娇娇脸色骤变,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世家子弟也一时面露赧色。他们都年轻,得万千宠爱于一身,于佛法毫无兴趣,又岂会知道这种事。
长公主却还摇头道:“不止如此。舒云澜,你不便说的,就让本宫来说,免得他们一个个还自恃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