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澜却庆幸她自己的清醒。
她一字一顿道:“无论是人,还是钱,或是路,我都有,以后还会更多,所以你们不要独自承受。”
她仔细谋划每一步,能蹚出西南这条生路,再辛苦都值得。
舒彦璋攥紧手,压下喉咙的酸楚,笑道:“好,云澜,这次哥哥要靠你了。”
舒鎏英想再说什么,张口,却又被舒彦璋摇头制止。
舒云澜破涕为笑,“嗯!等回去就重开将军府,我等着哥哥们回去。”
舒云澜说罢,当即将万家客的信物交给舒鎏英,又给了他十万两银票。
这大手笔,看得舒鎏英有些目瞪口呆。
舒云澜嘴角弯起,“这算什么,我这次出来担心回不去,所以没带多少。等茶行生意做起来,就算是百万也不在话下。”
“百万?”舒彦璋摸了摸鼻子,“乖乖,我妹妹真是不得了,能赚这么多钱。”
舒彦璋笑着道:“往后我们就不必省着用了,用起人来能少费不少唇舌。”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少画大饼,多用钱砸。
舒云澜知道玩笑归玩笑,“将军府的事可能牵扯几位皇子王爷,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舒鎏英敛着锐利的光芒笑道:“放心,周旋这么多年,快分出胜负了。”
舒彦璋示意舒鎏英先出去。
舒云澜疑惑,就听舒彦璋问她:“云澜,你嫁做人妇,大哥却不在。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舒彦璋此时像慈爱的父亲般,关切地看舒云澜。这一句,抹平了舒云澜心里某个地方的空洞,她确确实实又有家人可以倚靠了。
舒云澜哭笑着点头,“我很好,京城的事我都可以应付,此次能顺利来西南,也得了诸多人相助。”
舒彦璋笑着点头,“那就好。回京之后,过好你的日子,不必担心我们。你带来的钱和人,还有消息,能起大作用,我们定会在京城团聚。”
舒云澜点头,像是往昔听大哥殷殷教诲般,如春风化雨,丝丝抚慰在心。
“大哥,这是你亲口承诺的,云澜等着你们。”
舒彦璋动容,想说什么,终究是用手轻轻抚了抚舒云澜的头,他这位兄长不尽责,已经食言过一次,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妹妹的等待落空。
舒云澜和舒彦璋说完话,出来看到舒鎏英。
“二哥,移步说话。”
舒云澜的神色严肃,舒鎏英心里莫名有点忐忑,想找舒彦璋打掩护,却被舒云澜一个眼神提走。
“咳咳,云澜,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对了,玉莲怎么样,她不住在将军府?将军府你说要重开,忠勇侯府……”
舒云澜知道舒鎏英一紧张就会没话找话,单刀直入。
“二哥,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见过闻修仪?”
舒鎏英噎住。
舒云澜威胁道:“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就告诉大哥,说我放心不下你,决定不回京了。”
“你要这么说大哥还不把我的皮拔了!”舒鎏英叫苦,他总被舒云澜掐软肋,“你刚才怎么不问大哥,就知道欺负我。”
“说不说?”
舒鎏英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说,是大哥不让说。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你在忠勇侯府好好的,就都不是事。”
“好好的?”舒云澜苦笑,“二哥,就许你们骗我,不许我骗你们吗?大哥的腿好不了了是不是。”
“你……”舒鎏英顿时后背一股冰寒,“闻修仪敢负你?!”
“他不配,也没那个能耐,只是有些账,我要跟他算清楚,所以我必须知道。”
舒鎏英愤恨道:“我没见过这个无耻之徒,但曾命亲信护他出战场,要他报信到京城求援。谁知这人竟有去无回!他还承诺回京会好好照顾你,这个混账看来也没做到!”
舒云澜想不到,闻修仪竟是托将军府的恩才逃出活命!
不忠不孝,厚颜无耻地跟着舒玉莲游山玩水、诞下野种不说,还不顾上千将士的性命,想要厮守终身!
不忠、不孝、不义!
百死不足惜!
舒云澜沉着脸道:“不要让大哥知道我的事,他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舒鎏英久久,才“嗯”了一声。
“云澜,你这一去,身系诸多性命,举足轻重,一定要当心。”
舒鎏英很清楚,妹妹如今能力越强,背负的责任干系就越大,每一步都不会轻松,所以保重最为重要。
舒云澜笑道:“二哥,知道你们还活着,我就什么都不怕。你怎么不问问我梁思冰?”
舒鎏英沉默。
舒云澜道:“她一直在等你。”
黑夜上空再度传来炫丽花火,那是退守的信号,也是离别的时刻。
“我会回去。”舒鎏英的声音很轻,却也很重。
晨曦逐渐照亮整个西落城。
平南王等了一夜的消息,脸色越等越难看,“还没有抓到奸细吗?!”
“启禀王爷,昨夜城中出现许多佣兵,抓住审讯的,也对谁让他们来的一无所知,只说是拿钱办事。至于头目,一个都没抓到,他们功夫实在了得。”
一帮亡命之徒,敢接单出手,就知道是狠角色,岂会轻易被抓到。
“废物!”
平南王冷冷地看向对面睁开眼的闻君衍,“你敢在本王眼皮下用雇佣兵,就不怕本王治你叛乱的罪!”
闻君衍浅笑,“王爷说笑了,我昨夜一直在王爷跟前,什么时候下过令?”
平南王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本王认输?”
闻君衍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叶,“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灾情严重,这些亡命之徒若是煽动灾民,王爷这西落城恐怕也难偏安一隅。”
好狠的心性!
平南王明白了闻君衍的做法,让雇佣兵出手,再利用西南灾情混乱撤出。到时候群情而起,他身为西南霸主,既不能出手镇压,也不能坐视不管。
闻君衍玩味道:“我说了,我来只为了灾情之事。是王爷不信。”
平南王神色阴寒地看着闻君衍。
李长风此时急匆匆走进来,“王爷,西落城外聚集了许多流民,说是听闻王爷要开仓赈灾,特来领粮的。”
“混账!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开仓赈灾!你为何在这里,本王命你做的事呢?”
李长风擦了冷汗,“那位夫人不知为何会在城门口,正、正买粮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