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楼老爷子话音落下后,整个前厅陷入了整片寂静之中。
楼靳然修长匀称的指尖轻轻敲击在沙发扶手上,发出沉闷又略带深意的声响。
他默然半晌,浓长的眼睫缓慢垂下,开口道:“既然是您的意思,我不会有意见。”
虽不清楚这事究竟是谁的提议,但老爷子主动将事情揽给自身,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比起为着点小事深究,他不如将楼氏堆积已久的工作处理妥善。
楼老爷子目光幽幽的凝视着自家孙子,越发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你车祸昏迷多年,若非是初初,只怕你现在还从床上躺着呢。”
“就算你忘了她,也该把她当做救命恩人般对待,给予她应有的尊重。”
沧桑晦涩的声音内,隐隐含着别有深意的说教。
楼靳然明白楼老爷子的意思,微微颔首,压声回道:“您放心,我会的。”
话落,他没再多说什么,站起身迈开修长双腿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路过主卧房门的刹那,楼靳然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顿,幽深淡然的眸光若有所思般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楼总,您要去看看少夫人吗?”
竹青仰起头,将声音压制两人刚好能听到的程度。
楼靳然冷峻的面庞毫无端倪,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止步在门前足足愣了数十秒后,才下定决心般推门走了进去。
卧室内,只有两盏昏暗的床头灯亮着。
暖色光芒洒落在叶初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上,在不知不觉中为她增添了一份独有的美感。
就像是童话故事内安静温雅的睡美人,令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竹青站在门外,一言不发的将卧室房门关上,给两人制造了完美的独处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较为熟悉的清香气息。
楼靳然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就那么专注默然的凝视着她,眼神显得专注而又迷惑。
她确实长得好看,但他知道,他从不是贪恋美色的人,可屡次见到叶初时,他的心底总能生出一些难以自控的异样波动。
似乎是他的视线太过于明显,正在熟睡中的女人竟缓缓睁开了双眸。
她视线朦胧,只看清了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姿轮廓,眨了几下眼睛后,才彻底看清他。
“靳然?你回来了?”叶初嗓音有些发颤,眼睫微微发颤,很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抱歉,我的脚腕扭伤,暂时没有办法更换房间,等我好了……”
“住习惯的话,这里让给你。”楼靳然出声打断她的话,低沉干涩的嗓音貌似带了些平日里不常见的温柔。
叶初将到嘴边的话咽下,稍显诧异的转头看去,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不是回想起什么了?总觉的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时,她便仰头看了过去,再度对上那双疏离冷漠的眼眸后,这种刚刚冒出萌芽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
“谢谢。”
她从干涸的嗓子里挤出客套至极的两个字,就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般,她再次移开了视线:“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像是在特意赶他走似的。
楼靳然剑眉微蹙,心里仿佛有团郁结越积越多。
他扬手,不耐烦的松开衬衫上最顶端的两颗金丝纽扣。
黑色衬衫微敞,漏出他如山峰般挺立的锁骨,莫名多了些撩人的诱惑感。
“我们不是夫妻吗?这个房间,没有我的位置?”
他薄唇轻启,干脆将西装外套脱下,随手甩到沙发上。
深不见底的墨眸里泛着几分寒芒,定定落在叶初那张略带着诧异的面庞上,等她的答复。
叶初抿了抿唇,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奇怪态度表现的十分不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罢,她努力挪动着身体,朝着床边靠了靠,为他留出空位。
本来就是同床共枕过的,他不介意的话,她也没什么可介意的。
楼靳然冷眸微凝,看着她小心翼翼般的举动,心里不知为何冒出了一股无名火,极其不耐道:“我看起来有那么恐怖吗?你在楼家一年多,对我都是这么警惕?”
叶初被他问的云里雾里,怔怔回道:“我对你而言,不就像个陌生人吗?我做事小心一些应该是正常的吧?”
难道她应该大吵大闹,把自己心里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让他对她更加厌烦吗?
她不是市井泼妇,她有良好的素质和家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很清楚。
何况,她也不想引起楼靳然的讨厌,让她在他心里变的不堪。
楼靳然嗓音一噎,嘴边的话被他硬生生按压回去,他直直的望着她,对上她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眸,像是对上了一簇飘忽不定的火光。
他的眼神越是疏离冷漠,她眼底的火光就越发晦暗。
心里的烦躁感再度升级。
楼靳然迈开步伐,将丢落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重新拿起,头也不回道:“你好好休息。”
房门打开再关上,屋内寂静的令人产生耳鸣感。
叶初垂在被子上的手指一根根蜷缩起来,许久后才反应过来,他真的离开了。
卧室外。
楼靳然半靠在楼梯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男士香烟。
他半阖下的眉眼,在升起缭绕的烟雾中逐渐模糊不清。
竹青不知道卧室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上司出来后变的惆怅万分。
“下周五的订婚宴,需要备一份厚礼,这件事你去准备。”
许久过后,楼靳然捻灭烟蒂,重新将思绪扭转到其余事情上。
竹青微微颔首:“明白。”
“顺便,找个设计师帮叶初设计礼服,当日要对外宣布她的身份,不能让她丢了楼家的脸面,一切从重吧。”
楼靳然幽幽叹了口气,故作漫不经心般丢下一句安排的话后,便迈开腿朝着书房走去。
竹青巴巴看着,唇角勾起无奈的笑。
他明白,楼总还是关注少夫人的,只是喜怒不形于色,很少将情绪表露出来而已,这样下去,楼总日后回想起所有记忆,也不至于太懊悔现在对少夫人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