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听又温婉的嗓音内充满了疏离淡漠。
楼步平笑意微僵，舌尖舔舐过牙齿，富态的身躯朝着沙发背部靠去，油腻的面庞也添上些许不悦与怠慢。
“汇报收支的事情，的确要紧，但这种公事还得由老爷子或是楼总出面相谈才合理。”
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而已，上不得大台面，这楼家到底还是老爷子做主的，他犯不着看叶初的脸色行事。
叶初不怒反笑，云淡风轻的将桌上茶杯端起，明明脸庞带着笑，可却无端给人带来了一种冰冷如霜的感觉。
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始终默不作声的楼祥学轻咳两声开了口：“老爷子什么时候来？”
他声音不大不小，却足矣让人听的清楚。
“你刚刚没听到这位少夫人说，老爷子身体抱恙，要待会才能下来吗？”
似乎是对楼祥学的擅自开口感到了不满，楼步平的语调中带了些怒意。
楼祥学呼吸一滞，吧唧了一下嘴巴，悄无声息的扫了眼颇有主人气势的楼步平，最终还是很听话的不再多说什么。
他儿子还在楼步平手里扣着，现在被压一头，总比他儿子没了性命要好。
叶初注意到两人之间十分微妙的关系，杏眸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冷意。
比起叶初，柳媛反而没那么沉得住气，嗤笑道：“老爷子不在，这楼家还有少夫人在呢，怎么某些人明明是来汇报情况的，谱子摆的却比主人还大啊？”
楼步平自然听出了柳媛话里的意思，整张大脸瞬间垮了下去，十分不悦的瞪向柳媛。
“看什么看？”柳媛不管三七二十一，恶狠狠瞪了过去，“把你的脏眼给我挪开！”
被这么一个人到中年又油腻的龌龊男盯着，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排斥。
“小媛。”叶初开口，稍显责备的开口，“就算是旁系，这二位也算是我们的长辈，你说话注意些分寸。”
虽然是在责备，可眼底与口吻都是带着宠溺温柔的。
柳媛冷哼一声，对着楼步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楼家可没这种摆谱的旁系长辈。”
楼步平脸色铁青，宛若吃了苍蝇般难看。
但如今老爷子的具体情况他还没打探到，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明目张胆的跟柳媛生气。
“柳小姐，我没这个意思，是你误会我了。”
楼步平谄媚的笑了笑，极快调整好自己的态度，表现的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柳媛咂舌，脸上嫌弃的神色更加明显。
谁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楼步平的翻脸速度，可比翻书快太多了！
“咳咳！”
此时，楼上传来了几声闷咳，将几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楼老爷子面色有些蜡黄，下楼时还有些摇晃不定，看似已经虚弱到极致。
江音澈在旁边搀扶着，娇艳的面庞上满是担忧。
“楼老爷子！”楼步平瞪大眼睛，急速起身，“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他眼底闪浮现出一刹那的喜色，脸上却布满了忧心慌张。
楼老爷子抬眸淡淡的扫视楼步平一眼，苍老的眸半眯起来，声音虚弱道：“上了年纪，身体不好是正常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身体不好？
见楼老爷子亲口承认了自己身体抱恙，楼步平的嘴角险些就有些压不住了。
“哎哟，您身体抱恙，可以让楼总来交接收支的事情，何必亲自受累呢？”
这番话，只是为了试探楼靳然的近况罢了。
楼老爷子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默不作声的坐在沙发空位上，冷下了一张脸：“靳然忙着处理楼氏的事，交接收支这点小问题，我还能处理的了。”
闻言，楼步平满是探究的注视着楼老爷子。
怕自己目的表露的太明显，他很快便收敛起自己的异常，缓缓坐回了原位。
现在得知楼老爷子身体不好，对他而言就已经算是一则好消息了。
楼祥学心底最后的期望却正在一点点变的虚无缥缈。
他原本还想找老爷子说出实情，但老爷子现在这幅样子，明显是有些回天乏力的状态了。
至于楼靳然，现在情况不明，他更不好直接问出行踪。
“我身体不好，咳咳……”
楼老爷子话没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拍着胸口看似十分痛苦。
叶初故作慌张，连忙起身凑上前，担忧道：“爷爷，您身体不好，这些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从前我跟靳然也在楼氏处理过类似事情的。”
甜美温婉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充分表明了叶初此时有多么担忧紧张。
楼步平抿了抿唇，放在双腿上的手蜷缩起来，扬声道：“实在不行，我跟祥学去一趟楼氏找楼总汇报收支也是可以的！”
叶初抬眸看去，稍显慌乱的阻止道：“楼氏太忙，靳然没时间管这些事……”
“那总不能让一个女人来插手账务上的事情吧？”
楼步平拍了拍大腿，身躯往后一仰，态度强硬的令人无法拒绝。
“有什么不能的？”楼老爷子平缓了气息，抬起头十分不满的注视着楼步平，“初初是楼家的少夫人，事情无论大小，她都是有话语权的！”
见楼老爷子态度比他还要强硬，楼步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装腔作势的附和着：“您老说的对，是我没意识到这点，您别怪罪。”
叶初表现的像个柔弱小百花似的，手足无措般为老爷子倒了杯热茶。
“爷爷，您喝点水润润嗓子，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您先去歇着吧。”
楼步平这次没有再阻拦，心里暗暗猜测着楼靳然的情况。
“初初。”楼老爷子润了润嗓子，将茶杯放回桌上，慈爱又心疼的望着叶初，“真是辛苦你了。”
叶初摇摇头，将楼老爷子搀扶起来：“为了您跟靳然，我不觉得辛苦，王妈，您扶着爷爷回房休息吧。”
王妈闻言，缓步走上前，担忧的望了眼叶初后才搀扶着老爷子朝楼上走去。
四周陷入了安静之中。
叶初长叹一口气，唇角挂着一抹疏离又礼貌的笑看向楼步平：“那我现在，可以开始汇报收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