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将茶水端来放到桌上,抬眸扫过楼祥学,又看向楼步平,眼神里带了些探究。
楼步平递给管家一道不明意味的视线后,笑着将茶壶端起,为面前的人倒了杯茶。
“我知道,楼老爷子手段狠戾,当初你去见老爷子,险些因为一点小事就丢了命,可今时不同往日,楼老爷子已经上了年纪,他活不了多久的。”
铿锵有力的声音里满是自信心,好像楼家嫡系已经被他捏在掌心里似的。
楼祥学面色煞白,枯如树枝的手端起面前茶杯时还有些微微发颤。
“你难道忘了,楼信峰和楼道宁是怎么死的吗?”
传言都说楼信峰是做了错事,畏罪自杀,可他参加葬礼时亲眼目睹了楼信峰的死状。
那模样,根本就不像是跳河自尽那么简单。
至于楼道宁,被楼老爷子从族谱中除名,死在了火灾当中,被翻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黑黢黢的焦炭,报道说,当日楼道宁的住宅里燃放了盛大的烟花,才导致了火灾发生。
这真实情况是什么,外人不知道,他们这些旁系却是心知肚明的。
楼祥学喝了口茶水,暗暗擦了把额头的汗珠,反过头来劝道:“步平,嫡系不好招惹,咱们已经过了中年还有妻儿要养,何必犯险呢?”
眼下的生活富足平静,只要楼氏不倒,他们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有什么不好的?
楼步平笑意淡去,眼底满是贪婪的野心:“嫡系之前确实不好招惹,但现在可跟之前不同了,楼靳然身中蛊毒命不久矣,老爷子年岁已高,身体日渐衰弱,正是好时机!”
现在不动手,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楼家嫡系这块肥肉落入别人口中吗?
楼祥学能忍住,他可忍不住!
“你!”楼祥学嘴角抽了抽,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我看你是活的太安稳,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可别忘了,楼靳然还有个妻子!”
“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可惧的?”
楼步平不以为然,微微眯起眼睛。
“充其量是有点姿色,医术过人罢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见自己劝不动,楼祥学脸色更加阴沉,起身就要走人:“你想送死,我可不想!今天就当你我没有见过面,你想怎么做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话落,楼祥学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管家跟上前,拦在了他面前,微微低下头道:“您恐怕是不能走了。”
楼祥学脚步顿住,神经陡然紧绷起来,强压着怒意低吼道:“你是想把我囚禁起来吗?!”
楼步平淡然自若的俯身将桌上茶杯端在手中,轻笑道:“进了我的家门,还想平安无事的走出去,祥学,你这也太瞧不起我了。”
他吹拂着茶杯上漂浮的茶叶,油光满面的脸上尽是得意阴险。
“要么,你答应我的提议,要么,你和你那个好儿子去地下相会,选吧!”
儿子?
楼祥学脑袋一昏,眼前黑了一瞬,踉跄着后退几步,缓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瞪着楼步平。
“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他身体不算好,临近中年才得了个儿子,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他视若生命的人,有朝一日会成为楼步平威胁他的筹码!
“你别慌,他暂时还没事。”楼步平神色淡淡,放下了手中茶杯,“只要你答应我的提议,与我联手取代楼家嫡系,你儿子会平安无事的。”
他缓缓站起身,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
“这不只是为了我着想,也是为了你啊!”
楼步平走上前,拍了拍楼祥学的肩膀。
“我们取代嫡系的位置,好处是数不胜数的,这个好处,自然也有你的一份!”
楼祥学面无血色,惨白的如同一张干净的纸。
所为的好处,不过是一些权势罢了,难道这些权势,比安稳的生活和命还重要吗?
“我不需要这些好处!”楼祥学捂住心口,愤怒瞪着楼步平,“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
楼步平脸色阴沉下来,扬手拽住他的领口,压声嗤笑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
语气狠戾,满是威胁。
“你可以不答应,但我的认知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言下之意,便是楼祥学不答应的话,一家人都别想活命。
楼祥学惊惧又愤怒的注视着面前神色阴毒的男人,不愿这样答应,却又无可奈何。
为了妻儿,他紧咬着牙关,点了下头:“放开我,我答应你的提议还不行吗?”
闻言,楼步平嘴角渐渐浮现出笑意,松开手,还顺势帮他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领。
“你早这么识趣,不就没这一出了吗?大家都是斯文的人,何必闹的这么难看。”
他拍打着楼祥学瘦弱的肩膀,笑的越发张扬肆意。
“你这个性格,有些太过软弱,不适合管理整个楼家,到时候只好我来受累,连带着你的那份职责都担下,这样,你也轻松些,怎么样?”
这不就是想当楼家的家主吗?
楼祥学拍打着胸口,冷冽的眼眸渐渐眯起,对这些权势提不起半点兴趣:“随你。”
事情还没开始做,就已经做起白日梦了,万一失败了,这份责任,又有谁来担呢?
——
楼家,前厅内。
楼老爷子老态尽显的面庞上布满了沧桑。
他时不时叹气,抬眸看向一旁的陈老。
见陈老如此淡然自若,他不由的开口询问:“解蛊用的可是你的本命蛊,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陈老吊儿郎当的靠在沙发上,“要说担心,那我也是担心万一失败,你那好孙子体内的害蛊,该由谁来解。”
他活了这把岁数,该走的路都走了,山水风景也见了,美酒佳肴都尝过,早就没遗憾了。
只是解个害蛊而已,大不了就是两手一撒,双眼一闭而已,没什么可担心的。
楼老爷子眉头紧紧皱起,一时间哑口无言,只留下了一声悠长深远的叹息。
“老爷子,少爷和少夫人来了。”
守在旁侧的王妈低声开口,脸上亦是布满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