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原本沉寂无声的上空忽而响起震耳欲聋的雷鸣,豆大的雨滴趁机滚落,随着阵阵狂风,如同疯了般砸上玻璃窗。
虞家,前厅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虞楠掀起眼帘,拧眉看向落地窗,率先打破了安静:“已经很晚了,爸不应该这个点还没回来,该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叶初微微侧头,看向了站在身侧的江音澈,试探性索取些消息。
江音澈垂首,不动声色的摇了下头,显然是在告诉叶初,庄酌那边还没来消息,目前是什么情况,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清楚。
“别乱猜。”虞琛开口,清冷低哑的嗓音内带着些许不悦,“李叔亲自去接,如果有事,恐怕早就把消息传回来了。”
话虽这么说,但虞琛的心底仍旧控制不住的感到了不安。
“也可能,是雨势太大,路上行程慢了些。”
他像是安慰自己般,又语重心长的补充了一句。
叶初柳眉微皱,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神情逐渐变的凝重。
庄酌办事一向是利落爽快的,从虞氏集团到虞家的路程最多也就半小时,这眼看着过去两个钟头,却连消息都没传过来,的确是有些古怪。
高跟鞋的清脆响声从前厅外的长廊处由远至近。
众人神色各异,视线却一同朝着前厅门边看去,心里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握住。
“今天是怎么了?”魏伊人迈步走进前厅,端庄柔雅的面庞带着无奈,“我让厨房做了你们爱吃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去吃饭?”
她换了身黑白色长款旗袍,柔顺的长发半扎半散的垂在身后。
那张保养得当的柔雅面庞仍旧是带着慈爱,好似真的在心疼这几个晚辈般。
“阿琛,你身体才有所好转,不吃晚饭怎么行?快去。”
魏伊人见他们没有动作,一边相劝一边朝着虞琛走去。
“你父亲回来知道你这么糟践身体,肯定又要生气了,听话。”
她劝着,伸出手就要招呼着几人都去餐厅用餐。
虞楠瓷白的面颊上一片冷然,翘起的二郎腿稍显不耐的晃动起来。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这个继母兼小姨,竟然还能装出这幅贤妻良母的模样。
看来是这二十多年的演技,已经深入骨髓,想改也改不掉了。
“虞夫人。”叶初蓦然开口,柔声解释,“虞琛今天的治疗与前几日有所不同,入夜后是不能进食的,如果您真的担心,可以吩咐人准备些甜水来。”
魏伊人神色微钝,眸底急速闪过冷凌,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摆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这样啊,那叶小姐和楠楠,是在陪着阿琛,才不用餐的吗?”
“您误会了,我最近在控制体重,所以不吃晚饭。”
叶初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漠疏离的弧度,轻声解释着。
虞楠深吸一口气,照常做出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我减肥,也不想吃,谁乐意陪着虞琛挨饿谁就去,我可干不出这种虚伪做作的表面功夫。”
这话,多少带了些耐人寻味的暗讽。
魏伊人脸色稍沉了些许,理了理旗袍坐在空位上,柔声笑道:“你这丫头,从小到大就喜欢跟阿琛吵闹,明明心里比谁都担心他,却非要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吗?
虞楠垂眸,眸底闪过一抹冷意。
这口是心非的人,整个虞家可不只她一人。
相比于她这种口是心非,魏伊人这笑里藏刀的口是心非,才最是恐怖可怕的。
江音澈察觉到手机上传来震动,手指故作无意间扫过叶初的肩膀。
叶初意会,缓慢起身,笑道:“失陪,我去趟卫生间。”
魏伊人点头,招呼着不远处的女佣带领着叶初离开。
卫生间门前,叶初支走女佣,转头看向身侧的江音澈,低声问道:“怎么样?”
江音澈看了眼消息,压声严肃道:“庄少发来消息,说是,失败了。”
失败了?!
叶初瞳孔骤然紧缩,心也被顿时悬在了半空之中。
事情失败,那就说明虞远翰遭受了危险,到底是丧命还是活着,她却不清楚。
“问清楚。”叶初娇美的面庞阴沉冷冽,“虞远翰的情况如何。”
江音澈的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流转,编辑好信息发送过去。
不多时,庄酌给出了回应。
“庄少说,虞远翰身受重伤,被送往了医院,性命垂危。”
叶初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错乱,冷冷道:“看来,是我低估了魏伊人的手段。”
面对相敬如宾二十多年的丈夫,魏伊人竟然不留余力的下了死手,这心,究竟有多狠?
“我们现在离开虞家,还来得及。”江音澈眉头紧皱,低压着声音相劝,“这毕竟是虞家的私事,我们本就不应该参与其中。”
“来不及了。”叶初冷眸微眯,面色沉下许多,“她不傻,估计已经清楚,昨晚刺杀的事情我已经知道真相了,我活着离开虞家,楼家怎么可能放过虞家?”
“她既然知道招惹不起楼家,又何必……”
江音澈欲言又止,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想动手过后,把问题假货给历锦夏身上?!”
叶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信号果然已经被屏蔽。
“回前厅,会会这个面慈心狠的虞夫人吧。”
话落,她压了压内心的不安,神色淡然的重回前厅之中。
桌上已重新奉了茶水。
魏伊人似乎心情不错,唇角始终挂着浅薄的笑意。
她端着茶杯,轻轻抬眸看向叶初,意味深长的柔声道:“叶小姐,请坐吧。”
等虞鸢回来,人也就到齐了。
叶初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了看另外两人的神色,心里好像掀不起半点波澜般,面庞镇定自若的像是尊雕塑。
魏伊人轻轻吹拂着杯中浮出的雾气,抿了一口茶水,眉头缓慢皱起,不悦道:“这茶,我喝了二十多年,仍旧觉的难喝至极,我那好姐姐的口味,还真是低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