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云边压抑了一整日的阴沉总算是按耐不住,下起了暴雨。
尚城苑,前厅内。
送走了庄酌和庄离,只剩下了叶初和柳媛。
四周气氛冷然,谁都抿着唇没开口。
“初初。”柳媛深吸一口气,满是忧心地望着叶初,率先出声,“让我去看看表哥吧。”
总要见到实际情况,她才能放心。
叶初微愣,美眸里潋滟着思虑,沉吟半刻后,才点头应下:“跟我上去吧。”
见她松口,柳媛重重点头,紧跟在叶初身后进了卧室。
柔软偌大的床榻上。
男人双眸紧闭,棱角分明的面庞却泛着丝丝惨白,他手臂青筋暴起,眉头紧蹙,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单单只是看着,柳媛就已经感觉到楼靳然在压抑痛苦。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紧握,小心翼翼凑到床边,声音颤抖道:“表哥,很痛苦吗?”
叶初神经紧绷,微垂下眼帘:“嗯,摄神草的毒,会让他每根神经如同针扎一般痛苦,虽说施针过后会有所减免,但这次太奇怪,我施针,也压抑不住毒素了。”
这相当于,楼靳然正在无时无刻地体会着那种痛苦,陷入昏迷中,无法醒来。
心口处传来阵阵疼痛。
叶初宛若柔荑的指尖深陷进掌心内,只有这样,她才能克制情绪,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最清醒的头脑。
柳媛没有吭声,紧咬牙关,泪水模糊了双眸。
恍然间,她似乎看到楼靳然脖颈上有什么东西迅速划过。
“这是,什么?!”柳媛瞪大眼睛,迅速擦了擦眼角,“是我看错了吗?”
她分明看到有个东西在表哥的脖颈上动了动,速度很快,转眼就不见了。
叶初微微一愣,眉头蓦然皱起。
她快步上前,仔细凝视着楼靳然,却没发现任何异样:“你看到什么了?”
柳媛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确定地指向男人的脖颈处,颤声道:“就是这里,刚刚有个东西在动,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男人修长好看的脖颈上,除去暴起的青筋外,再没有任何异样。
叶初心跳没由来地加快。
她迅速握起楼靳然的手腕,搭上去把脉。
卧室内静谧地可怕。
柳媛感觉到耳边传来阵阵翁明声,她就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叶初,不敢乱动,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扰乱叶初。
脉象是平稳的。
叶初眉头紧皱,总觉的靳然这个身体情况,脉象这么平稳,也太奇怪了。
不死心,她继而将手搭在了男人的脖颈上,轻轻试探。
如同腕上的脉象一样,没有任何问题。
叶初娇美的面庞上浮现出些许失落,正欲将手收回时,她蓦然察觉,脉象变了。
急速跳动,紊乱无序。
楼靳然也在此时有了动作,脸上表情变得更为痛苦不堪。
“初初,表哥这是怎么了?!”柳媛也察觉到不对,瞪大眼睛,眸底满是紧张,“是不是摄神草的毒又发作了?”
叶初的脸庞顿时蒙上一层寒霜,她紧盯着楼靳然痛苦的神情,忽而想到了什么般,迅速将他的衣衫解开。
男人健硕的身姿堪称完美,可叶初此时没心情欣赏,只是凝视着那胸口处有所动作的痕迹,脸色越来越阴沉。
“是蛊。”叶初冷冷开口,眸底森冷怒意渐渐浮现,“难怪我查不出任何不对,原来他们这次用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而是蛊。”
“蛊?!”柳媛惊呼,目光落在男人胸膛上微微蠕动的地方,“是在哪里吗?”
叶初眸底的冷意愈发深邃,心里的刺痛感也更为明显。
是她的失职,才没能早点发觉到靳然是中了蛊毒,这两天来,他承受了多少痛苦?
叶初不敢多想,迅速站起身看向柳媛,嗓音有些颤抖道:“小媛,去告诉赵管家,把我的银针包拿来,顺便再准备一壶清酒,我要用!”
像是看到了希望,柳媛愣了刹那,迅速点头,转身跑出了卧室内。
叶初美眸微微泛红,眼底流转着水润的泪珠。
她万分心疼的望着楼靳然,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他的心口处,却迟迟没落下。
片刻后。
卧室的房门被人推开。
柳媛和赵管家快步走进来,身后自然也跟上了急切的竹青。
“少夫人,听柳小姐说,少爷这是中了蛊吗?”
赵管家开口询问,脸庞除了担忧外,还满是紧张。
“嗯。”叶初深吸一口气,平复下乱糟糟的情绪,“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她对蛊有过些许了解,虽然不算太专业,但控制蛊还是能做到的,想解除,恐怕还要去找专业人士。
“准备好了。”赵管家颔首,“您要的东西都在这。”
托盘内,银针包已经被打开,每根都经过严密消毒,旁边的一壶清酒,还散着较为浓郁的酒香气息。
叶初没有多说,迅速拿出银针,仔细盯着蛊虫的移动迹象,下手果断狠戾。
可数根银针刺入,蛊虫虽然没有了动作,但叶初施加最后一根银针,试图将蛊虫引出来的时候,却出现了问题。
“糟了。”叶初脸色骤变,眸底的希望也隐隐退散,“这蛊虫,已经跟靳然融为一体了。”
发现的太晚,蛊虫适应了新的宿主,等于结交了契约。
“这怎么办?!”
几人同一时间开口,脸上充满了惊惧。
竹青迈步上前,怔怔的看着楼靳然,脸色变的愈发难看:“少夫人,这蛊虫是什么,能看出来吗?”
“看不出。”叶初垂眸,将心底的燥郁感狠狠压下,“我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不能凭表象判断蛊虫的种类。”
话落,她轻叹一口气,再度冷声道:“但既然知道了有蛊虫的存在,我也就有办法,让靳然尽早醒来了。”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听到这话,另外三人心里的石头稍加放松了几分。
叶初不再迟疑,将封住蛊虫银针摘下,用了套极具特殊的针法,随即刺破楼靳然的食指,将黑色的毒血缓慢挤出。
蛊虫从最开始的剧烈挣扎,渐渐变的平稳,最终没有了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