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地牢内。
四周充斥着浓烈恶心的血腥味，灯光忽闪不定，水滴声宛若定时炸弹，每一下都令人心弦紧绷。
秦念念脸色惨白，眸光空洞，直勾勾地盯着长廊尽头的黑暗。
这是她第一次踏足地牢，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门口处的保镖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望着秦念念，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小姐，这里不适合您来，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保镖凑上前，十分忧心地开口道。
“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我们就好，免得脏了您的手。”
滴答声四处回荡。
秦念念像是没听到保镖的话一般，迈开步子朝幽暗的地方走去。
她要看看，那个对她父亲见死不救的管家，成了什么鬼样子。
“小姐！”保镖迅速跟上前拦住，“您还是上楼休息吧，地牢里不干净。”
秦念念缓慢将头抬起，原本明亮的眸底此刻却像是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滚。”
她动了动唇，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保镖身体一僵，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
秦少没叮嘱过这些事项，他确实不知道该不该阻拦，只凭着自己的想法认为，秦念念这样养尊处优的千金，不该踏足这里。
“让她进去。”
耳麦内，蓦然传来了一阵幽冷低沉的嗓音。
保镖身躯微颤，哪怕没有见到本尊，也感觉到了那股压迫感。
不敢再迟疑，他迅速让开道路，跟在秦念念身后朝着地牢深处走去。
地牢的尽头，屹立着水牢。
略显刺骨的冷风阵阵袭来，连带着恶心的气息一起，不停地往鼻腔内灌。
秦念念皱了皱眉，才看到正中央被吊起来的管家。
他脸色煞白，被水泡了那么久，身形都已经浮肿了一圈。
“小，小姐……”
管家抬起头，看到了背光而战的女人。
她穿着黑色长裙，一头长发高高扎起，干练之中，还带着几分凄凉。
秦念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个老管家，曾是父亲最信任的人……哦对，秦修言也是父亲最信任的人，当然，那是之前了。
秦念念蓦然一笑，两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滴落，忽的，她突然捧腹大笑，蹲下身子捂着面庞，渐渐哭出声。
像是疯了。
保镖静看着，都不由害怕地退后两步，不敢上前询问，也不敢丢下她不管。
“好啊，好。”秦念念喃喃自语，“你们可真是把我爸的信任利用到了极致啊。”
她至今都不敢回想，父亲临死前是如何挣扎的，心里又带着怎样的恨意。
“你出卖了我爸，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秦念念仰起头，蹲在地上看向管家的眼神如同再看一只蝼蚁。
管家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他肯定不会放任秦河不管的，但他已经这么做了，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他的儿子呢？”秦念念擦了擦眼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询问。
“在另外的牢里关着。”
保镖微微颔首，压着声音低声回答。
“带过来吧，溺死。”秦念念冷着脸，人命在她看来，已经完全不值一提了似的，“让他也切身体会下，失去至亲的感觉。”
“不……”管家瞪大眼睛，扭动着身体，“小姐，你不能这样，我儿子什么都没做，他甚至不知道秦家发生了什么……”
“我爸做什么了？”秦念念打断他，如同死灰的眸底迸发出恨意，“他待你不薄，你却为了讨好秦修言，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你面前。”
铁链被牵动，发出沉闷的叮当声。
管家撕扯着嗓子，拼命挣扎着：“成王败寇，秦河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他的死不是我造成的！”
都是些废话。
秦念念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对着旁边的保镖冷冷道：“按我的要求去做。”
话落，她迈开步子朝外面走去。
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后，她清楚的听到身后传来了最恶毒的咒骂声。
她只是冷然一笑，便加快步伐离开了地牢。
客厅内。
秦修言姿态高贵的坐在沙发上，冷峻邪肆的面庞上带着一抹饶有深意的笑。
他放下手中的平板，转头看向刚朝着他走来的秦念念。
黑色长裙倒是很附和她现在的状态，那张毫无表情却娇美的面庞，更是为她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与之前的明媚耀眼的她是天差地别的，不过，他很喜欢。
秦念念走到沙发旁，脚步停顿，垂首冷冷地盯着他，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放了他。”
“放了他？你确定？”
秦修言眉头微挑，颇为不解地望去。
“那可是你的杀父仇人。”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仁慈，唯有这点，他不怎么顺眼。
“废了他的五感，放了他。”秦念念再度开口，神情仍然没有什么变化，“我要他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地活着。”
亲人因他而死，他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饱受折磨，才是对他这个背叛者最好的惩罚。
这话，倒是出乎秦修言的意料。
他冷眸微眯，缓慢起身揽住秦念念的腰间，仔细打量着她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庞，柔声道：“念念，你变了。”
秦念念没有理会，只是抬起头，决绝冷漠地看着他。
“好，我答应你。”秦修言对着旁边的李浩摆摆手，“按照念念的意思去处理。”
李浩颔首，悄无声息地退出客厅。
秦念念唇角微扬，抬手落在秦修言好看的脖颈上，鼻尖也嗅到了他身上那股陌生女人的味道：“你外面有人了？”
是谁呢？比她这个金丝雀还有趣吗？
“只有你。”秦修言垂首望去，那晦暗不明的眸底，隐隐浮现出爱意，“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念念，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的承诺。”
多么好听的情话，可是她却感到阵阵作呕。
“你的承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秦念念手指下滑，落在他衬衫纽扣上，缓慢解开，“秦修言，你最好是真的在意我。”
只有这样，她才能让他感受到最强烈痛苦，才能解了她的心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