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敏婷是被拖出去的,这辈子都无望再踏入安家半步。
叶初扫视了一圈,却没见到安淑兰的人影,想必此刻正躲在什么地方,落得个清闲吧。
她挤出笑意,缓慢上前将备好的贺礼奉上:“安爷爷,祝贺您身体康健,也祝小媛平安出院。”
安老爷子欣赏叶初,看向她时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客气了,都是一家人,送这些做什么?小媛马上就下来了,我命人备了一桌子好菜,快坐。”
他时日不多,这样热闹的场面也见不到几次了,看着桌子前围着人,他笑得有些凄苦。
柳媛像只兔子似的,蹦跶着从楼上走下来,见到叶初,率先扑上去:“初初!”
叶初见她恢复到往日的活泼开朗,心中也十分开心。
正用餐时,安跃进抿了一口酒,语重心长道:“遗嘱我已经立好了,等我走后,安家的一切就全交给小媛了。”
“安爷爷!您说什么胡话呢!”柳媛握着筷子的手僵住,小脸蒙上了一层不悦,“您才刚痊愈,还能长命百岁!”
安跃进不舍告知真相,跟叶初对视了一眼,又乐呵道:“好,小媛说什么就是什么!”
除了被蒙在鼓里不知情的柳媛,这顿饭众人都吃得有些辛酸。
晚饭结束后,叶初随着楼靳然离开。
回尚城苑的路上,叶初刚想开口说什么,一旁的楼靳然就先声夺人地打断了她:“西城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工作上暂且不需要我盯着,明天回A城。”
这么快?
叶初深吸一口气,将想说的话咽下去,盯着他许久,唇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才处理了小媛的事情,你就着急要回去?”
说他不是为了柳媛来的,很难让人相信。
楼靳然挑眉,他来西城的目的不是为了柳媛,只是现在,他怕叶初提出离婚的事,才在短暂的时间内解决好了公司的事情,好带着她一起回A城。
有楼老爷子在,她或许还会在楼家多待一段时间……
见他默不作声,叶初觉得无趣。
回去也没什么,正好也很久没见爷爷了,回去探望下楼老爷子,挑个合适的时间,她再提出离开的事情。
——
回到A城,刚进楼家的门。
楼老爷子就喜笑颜开着迎上前,他神情激动的握住叶初的手,对她赞不绝口:“还是我们初初优秀,安老先生卧病在床,你这一出手,他这么快就好了。”
叶初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爷爷,安老爷子只是看起来痊愈了,身体还是没有太大的改善,他身体亏空严重,已经无力回天了……”
看着楼老爷子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沉重,叶初也垂下了头:“抱歉,爷爷,我的医术有限。”
她毕竟不是神,做不到每个经她手的人都能起死回生。
“无妨。”沉默许久,楼老爷子才开口,苍老的面庞上怅然若失,“能让他有力气跟小媛多说些话,也是好的。”
毕竟二十多年才找回亲孙女,才接触没多久,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未免太遗憾了。
转眼,楼老爷子就像是想开了似的,反过头来宽慰叶初:“初初啊,生死有命,你也不必太自责!来,陪爷爷下盘棋。”
话落,他拉着叶初的手走到棋盘前坐下。
而此时,楼道宁却从后花园内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身上白色的围裙已经沾染了泥土,看似有些脏兮兮的。
他见了来者,只愣了一刹,便轻声笑道:“靳然跟初初回来了啊。”
楼靳然见了他,面庞晦暗了几分:“你怎么在这?”
话里是不满,是敌意。
楼道宁略显尴尬,握着铲子的手也紧了紧,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楼老爷子就心生不满地呵责了一声:“靳然!怎么跟你叔叔说话的!没大没小!”
这段时间楼靳然跟叶初不在,都是楼道宁陪在他身边下棋解闷,他也怀疑楼道宁是不是又有了回楼氏的想法,可长时间相处下来,他是真的能看出,楼道宁已经变了。
“道宁知道你要回来,还特意把花园里那些月季花给收拾了一遍,那不是你往日最喜欢的吗?”楼老爷子像是在为他说话,“都别傻站着了,准备用午饭吧。”
“他知道的可真多,连我喜欢什么花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楼靳然嗤笑,“只可惜,墙角那片月季,我早就看腻了,叔叔的做法,是多此一举。”
之前,那是他的慰藉,可现在不是了。
楼道宁的脸上不见怒意,只是尴尬笑着将铲子藏在了身后:“怪我怪我,本来想着你好不容易回来,看着那片月季长好能开心些,你就当我闲的,胡乱摆弄着玩的吧。”
叶初愣住,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瞳,闪过一丝惊讶。
这还是那个心机深沉遇事则乱的楼道宁吗?
换做之前,楼道宁要见楼靳然这样说话,只怕早就拿自己是长辈这一套说辞去压他了。
叶初蹙眉,抬眼看向楼靳然。
只见他不为所动,转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这小子!”楼老爷子嘟囔着骂了一声,转眼看向楼道宁,“去收拾下自己身上,靳然喜欢干净,见不得这些淤泥。”
楼道宁连连点头,特意避开楼靳然,去了二楼的卫生间。
餐桌前,楼靳然抬眸冷扫过楼道宁,刻意地提起楼允枫:“怎么,叔叔不去想办法照顾楼允枫,反而有闲心跑来陪爷爷了?”
“靳然!”
楼老爷子开口呵斥:“在家里吃饭,提一个外人做什么!”
老爷子说这话时,楼道宁的神情恍惚了那么一刻,只这短暂的一秒,就被楼靳然捕获进眼底内。
看来,他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叔叔,你脸色不好。”楼靳然提醒,笑意可怖。
“是吗?”楼道宁拍了拍脸颊,尴尬地低下头,“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他知道楼靳然是在挑衅他,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不能露出马脚,强压着怒火,又怕情绪显露在脸上,他险些要把后槽牙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