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温柔明亮的双眸,在此刻变得冷漠,其中更透着对他的恨之入骨的敌意。
楼靳然的心像是被冰锥刺穿了般,没由来地阵阵作痛。
他拽住叶初还在发颤的手腕,冷声启齿:“你去见了顾少衡?”
声音漠然带怒,楼靳然脸色也顿时阴沉晦暗,他手上的力度加重:“我早就警告过你,离他远点,你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叶初挣扎着,垂下头狠狠咬在楼靳然的手背上。
尽管痛意席卷,他却只皱了下眉头,未曾松动分毫:“叶初,是我太纵容了,导致你以为自己有资格忤逆我?”
绝望地注视着眼前狠戾的男人,叶初松嘴,只是勾起唇角讥笑:“你以为我不见顾少衡,就不知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了吗?”
“你利用我医治你的双腿,假意帮我调查真相!楼靳然!你到底有没有心!”
手腕疼得像是要断掉,可这种痛意,却远不及她心被撕成碎片般的疼痛感。
好像之前所发生的都是假象,她只是个愚蠢的小丑,被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玩弄挑逗,高高在上地享受着操纵玩偶的快意。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楼靳然勃然大怒,他反手掐住她的脖颈,只需要稍稍用力,就会断掉。
“你怎么会不敢,你权势滔天,杀了我,不就像是碾死一只蝼蚁般简单?”
她嘴角扬着苦笑,眸底却是无畏的神情,说出的话,却在有意无意地刺痛着男人的心。
“楼靳然,我真后悔,后悔当初你还是植物人的时候,没能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
叶初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平静,好像她说出了自己蕴藏在心里蓄谋已久的话似的。
男人眉头紧锁,随即松开了手,只讥讽地望着她:“可惜,你没机会了,你只能苟延残喘地待在楼家,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更别想跟顾少衡在一起。”
他的话,叶初从未放在心上也从未听过,可只凭着顾少衡的一句话,她竟认定了他是残害叶家的凶手……楼靳然笑了,嘴角的弧度却莫名带着苦意。
叶初漠然地注视着他,紧咬着唇,冷笑:“楼靳然,你太小瞧了我了,一纸婚约困不住我,这偌大的楼家,也不是能关住我的囚笼。”
话落,她转身不带丝毫犹豫地离开。
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楼靳然垂眸,心烦意乱地扯下领带,心里那种隐约作痛的感觉,却在她的身影消失后,越来越明显。
王妈在客厅,见叶初下楼,瞧出她的眼眶泛红,连忙上前担忧地询问:“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少爷欺负您了?”
叶初压抑许久的委屈,在此刻的关切中彻底爆发,她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脆弱,捂着面庞蹲下身子,失声痛哭。
他何止是欺负了她,还要欺骗,背叛,将她当做玩具般戏弄。
王妈见状,瞬间慌了神,心疼地弯下腰身拍打着她的后背,低声温柔地安慰道:“少夫人,委屈憋久了,想哭就哭吧,少爷虽脾气不好,可还有老爷子为您撑腰呢。”
柳媛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见到客厅内的这一幕,愣了神。
她第一次见叶初这样难过,蹲在地上的身躯显得格外娇弱,唯有王妈守在她的身侧轻声安抚着。
“初初,你怎么了?”
柳媛紧皱着眉头缓步上前,蹲下身抚摸着她的长发。
感受到叶初身躯的颤抖,她的心也被紧紧提起。
她抬起头看向王妈,妄图要个答案,可见王妈摇头,她的心里也犯难:“初初,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就好了。”
叶初摇着脑袋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吸着鼻子哽咽道:“我没事,有点怀念之前的生活了而已。”
总不能让她告诉这些人,楼靳然才是害了叶家的真凶,虽然没有实质性证据,可她去质问时,那个男人却没有否认……想到这,心脏又猛地疼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控制着情绪,勾起了勾唇角,看向满脸担忧的两人:“好啦,我真的没事!”
柳媛显然不信,在她的印象中,叶初向来都是坚强果断的性格,哭成这样,恐怕都是楼靳然害的!
不等她开口,叶初便望向了王妈,低声询问:“王妈,可以帮我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吗?”
事到如今,王妈自然不能拒绝,当即点了头:“少夫人,您不用这么客气,楼上的空房,您都是可以随便住的。”
叶初点点头,舔了下干涩的唇,才略显为难的张口:“今天的事,我不想让爷爷知道,以免他老人家担心。”
“您既然不愿意,这件事我们都不会提的,可是……”王妈欲言又止,抬起头担忧地注视着她。
“不会很久。”
叶初勉强勾起唇角,可话里的意思却并非是两人听到的含义。
王妈松了口气,这才笑了起来:“那就好,夫妻之间吵架是常有的,有什么问题,还需要您跟少爷多沟通!”
叶初沉默,只笑了下便找借口上楼。
这件事不会持续很久,她会调查清楚,若楼靳然真的有逃脱不开的干系,她绝不会继续留在楼家!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妻子,都会让她感到恶心!
关上卧室门。
叶初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心里的情绪逐渐变得复杂,她紧拽着衣角,脑海里浮现的竟是楼靳然的面庞。
晃了晃头,她转身爬到了床上,难得在梦中见到了已故的父亲,她不停地朝着父亲跑去,可距离却越来越远,她想听清楚父亲在说些什么,但耳边却只有她自己的呼唤声。
猛然惊醒时,天已经亮了,身下枕头却早已被泪水浸湿。
她愣神许久,才从悲痛中挣扎着起身,洗漱过后,便只身离开楼家,去了叶家的旧址。
哪怕叶家已经被拍卖,她也想回去看看自己曾生活过的地方。
坐落在市中的别墅区,叶初遵循着记忆找到了叶家老宅。
偌大的别墅,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那样干净庄严地坐落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