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击台上,两名少年扭打在一起,双方俱是大汗淋漓,难分胜负,终有一人忍不住大喊“江岩,你今天发什么疯!”
随后两人同时放手,躺在台上喘着粗气。
“楚煜你是不是输不起,咱俩击剑的时候我没少被你虐,那时候我都可没你这么矫情。”
“打拳可以,我不玩命。”楚煜褪下拳套,气喘吁吁的回答“你今天眼神都带着杀气,谁惹你了?”
“没人惹我。就是我爸妈想给我妹找个家教,说着说着吵了几句。”
早上那一场风波结束,江岩实在受不了家里的气氛,拉着楚煜出来打拳。
“看你这杀红眼的样子,你被殃及了?”
“我妈想让我教我妹,我妹怕我骂她不愿意。”
“你妹还挺嫌弃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楚煜嘲笑完江岩,认真道“要不我教她?”看着江岩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接着说“我的水平你是知道的,比起不熟悉的家教我是不是更好的选择?既然你爸妈想让你教,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江岩有点懵“你,你确定要教?”
楚煜一脸理所当然“确定啊,放心,我有耐心并且免费。”
江岩觉得这一上午受到的刺激有点多,这家伙什么时候助人为乐到这个地步了。
在江岩看来,楚煜是个极具分寸感的人。若是有人向他求助,他必定竭尽所能的相助,但如果那人不开口,楚煜也绝不会多事。况且楚煜对自己的个人规划十分明确,给别人做免费家教这种事,于他而言毫无益处且浪费时间。
然而楚煜却说“你的妹妹不是别人。”
“……”
江岩表示,平时没见你对我这么情深义重。
江岩思来想去仍是觉得不妥,百般推拒。楚煜无奈,这兄妹俩还真是像,总是无法接受他人纯粹的好意,想要对他们好,总得拐个弯。
“其实在家学习本身效率就低,不如找个地方,自习或者上课都更容易集中注意力。”楚煜话锋一转,“我妈在国内有个三居室,现在她就算回国也不住了,前几天跟我说让我把房子租出去,你看不如让你妹妹在这学习,我教她,到时候付我房租,怎么样?”
江岩坐起身,狐疑地看楚煜,楚煜立马再接再厉“我就是完成我妈交给我的任务,与其租给陌生人不放心,不如让她用来学习。”楚煜也起身搭上江岩的肩膀“你看你,非让我说实话,想表现一下你对我有多重要都不行。”
“那……我回去问问他们的意思。”
“当然。”楚煜笑得灿烂“来,咱们再来一局。”
“不是吧,刚刚不是你喊停的吗?!”
江岩回家把楚煜的意思复述了一遍,江明海倒是没有反对,贺之惠心思细,斟酌着说道“我当然不是对你的朋友不放心,只是这少男少女……一直共处一室……总是……总是不太方便。”
贺之惠这么一说,大家都陷入沉默,江思璇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江岩眼看事情陷入僵局,生怕他们又吵起来,又提议道“要不我跟着璇璇去,也避免他们俩尴尬。”
江思璇闻言立刻反驳“算了吧,我可不敢再浪费你的时间,毕竟我这样的人。”
她不想让身边的人再为她多费心了,她真的怕承受他们失望的眼神。
江岩抬头看贺之惠的表情,见她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那这样,你叫一个你的朋友,楚煜教你,我教她,咱们四个人在一块儿,我有事可做,不浪费时间,爸妈也能放心。”
这是他的建议,也是他的私心,他知道,江思璇的朋友一定是他心中所想之人。
江思璇显然没想到江岩会这么说,心怀愧疚,她在闹脾气,江岩却在极力为她想办法。
“好,我问问我的朋友愿不愿意。”
事情商量到这步,再没什么可顾虑的,两位大家长也再无异议。
“你哥要给我上数学课?”姚桃大为震惊。
江思璇打开免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你不是也担心你的数学跟不上吗?我哥这个免费老师不用白不用。”
姚桃有些犹豫,“那多不好意思,你哥也没义务帮我……”
“你也知道为了给我找老师我家刚刚地震了一次,你就当帮我,好不好?”
“可是……”
“你不是对我哥蛮有好感的吗,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我哪有?我……”
“既然没有,你更应该答应啊。”
“好。”
姚桃最终答应了,不知是江思璇的激将法管用,还是姚桃真的担心她的数学成绩。少女的心思飘忽不定,她问过江思璇,当初江岩是怎么说的,江思璇说,他说让我找一个朋友一起,他来教。
原来,这只是他的对策,这个朋友是谁都无所谓。姚桃想,江岩永远不会知道,被他遗忘的记忆却被她妥帖珍藏,成为她乏善可陈的青春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学习的事情达成共识,四人商议好第二天碰面,一起吃个饭,增进了解。见面地点选在了一家披萨店,四人相对而坐。
江岩率先提议“为了以后方便联络,咱们建个群吧。”
“好啊,也互相加一下微信。”
江思璇刚接完话就有点心虚,四人之中,只有她不需要加其他人的微信,她都有。
微信群建好后,楚煜把群名设为学习小组,此举立刻遭到了江岩的强烈嫌弃,“楚煜你要不要这么死板啊。”
“那你说,要叫什么?”
“不如……不如就叫,就叫美人关吧。”一直未出声的姚桃突然提议。
“美人关只提现了你们女生,这群里还有我们两个男生呢。”江岩反驳完突然顿住,再没说话。
姚桃抬头看了江岩一眼,她早就明白的,他不会记得她。
“怎么,我刚英雄救美完你就要追上来?”
几步之外的少年停住,微微侧头,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与朝气,少年一挑眉,玩笑道“小妹妹,你知不知道,这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英雄救美,无比老套却甚是动人。
姚桃陷入回忆一时怔住,身旁的江思璇连忙出来打圆场“叫美人关挺好的,等你们开始教我俩就知道美人关为什么难过了,因为教不会哈哈哈哈哈……”
美人关为什么难过,对面的两名少年各自面露微笑,若有所思。
群名最终就定为美人关,经过四人商议,约定从即日起到暑假结束上三休一,劳逸结合,姚桃坚持分摊一半房租以酬谢江岩为她讲解数学,江岩最终同意了。
后来的那几年,“美人关”群里的四人都常常望着沉寂已久的聊天框出神。这个小群不会再有新的消息,也就不会再有被推至消息顶部的那一刻,可这四人,纷纷不约而同的时不时把这个小群搜出来,看上一看。
少时的情绪浓烈而炙热,不加掩饰,当年的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时的相谈甚欢并不妨碍日后的物是人非,每个人都终将奔向各自的人生,每个人都被岁月裹挟着向前,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