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之冷着脸,站在苏锦时身边,看着云苓的眼神满是不善。
自方才瞧见云苓,江淮之心气就不顺得很。
当真是不知检点,弄成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已是成了亲的妇人,还敢这样大剌剌地跟光裸着上身的男子待在一处。
想来是知道六皇子的身份,变着花样勾引,想着法子攀高枝去了吧!
尤其听到六皇子竟然开口帮她说话,更是在江淮之心头浇了一把无名火。
一个让他看不上的弃妇,怎么可能得到六皇子青睐?必定是背着他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方才能叫人帮她说话。
想到此处,江淮之再也忍不住,径自冲上前就要抓云苓的手。
“走,跟我出去换衣服,少在外人跟前丢人现眼,免得传出去,都以为我江淮之的妻子是什么搔首弄姿勾引男人的下贱货色?!”
还未等他手碰到云苓的衣角,一旁的兰戕勃然色变,一手拍开江淮之伸过来的手,一手立刻把云苓护在身上。
“不许动小姐!”
这话一出,江淮之愈发动气,“什么小姐,谁允许你们一口一个小姐叫的?”
“我告诉你,她是我江淮之的妻子,要叫江夫人,我对她动手怎么了,就是我现下打她骂她,她都给我受着!”
“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是我江淮之的妻子,就任凭我怎么对待!”
眼见着兰戕死死护在云苓面前,江淮之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打兰戕。
“下贱玩意儿,反了天了,当丫鬟的还敢对主子动手?”
兰戕到底顾及着云苓的处境,江淮之虽然混账又下作,但到底是云苓的夫君,兰戕生怕云苓心中对他还有两分情谊,便不敢真的对江淮之出手。
正打算硬抗江淮之这一巴掌,就感觉原本应该火辣肿痛的地方,被柔软又湿润的手掌护住了。
云苓的厉喝还因为寒冷而发着抖,“江淮之你是疯狗吗,到处咬人!”
兰戕错愕地睁开眼,就瞧见云苓竟在江淮之那一记巴掌下来前率先伸手,护住了她的脸颊。
下一刻她就被云苓拽到身后,她分明还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护住人的时候,却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少在那大放厥词,你算个屁的丈夫,自成婚到如今,你何时尽过半分丈夫的责任?”
“半点力不出,只会坐享其成不说,还带累地我跟你一起人人喊打,我以为像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能活下来就该躲在被窝里偷着乐了,你怎么有脸来参加这个庆功宴?”
“午夜梦回的时候,真的没有死去的将士来找你索命吗?”
江淮之被她说中痛楚,又是在几个大人物面前,愈发恼羞成怒,咬着牙恨声道:“你给我闭嘴,你一个妇人家懂什么,轮得到你多嘴?”
云苓讥笑一声,“我懂什么?”
“我懂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好高骛远,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别天天纸上谈兵容易,真的上了战场,就成了抱头鼠窜的王八羔子!”
她双手环臂,越骂越起劲,“还有,别自己没本事,就会在妻子家人身上找场子,怎么,打了自己的妻子就能让你找到点丢失的男子气概吗?”
“好歹逃兵也是兵,两年就让你学会了恃强凌弱,窝里横了吗?”
这一串骂得江淮之几乎找不着北,愣在原地,一张脸气得涨红。
一旁的赵南禹看得瞠目结舌,忍不住后退一步凑到沈隽身边,小小声道:“我还说这丫头把我说得无言以对,现在瞧瞧,她对我还是留了点余地了。”
沈隽听得好笑,一双眼睛黏在云苓身上,看着她意气风发地骂人,下意识回了一句。
“她口才向来极好。”
赵南禹下意识扫了沈隽一眼,他总觉得沈隽这一句话没那么简单,但——
这可是天之骄子的沈隽,怎么也不会跟一个已经成婚的妇人有什么关系?
赵南禹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饶有兴致地看戏。
听云苓骂人这回事,若是骂到自己身上,当真是抓耳挠腮,气得无处发泄,但若是看她骂别人,那当真是酣畅淋漓,津津乐道了。
云苓后退一步,一边揉着自己被江淮之一拍就涨红的手背,一边低声对兰戕道。
“他敢动手你就打,不用顾及什么。”
兰戕这会早就明白了云苓的意思,一步拦在云苓身前,瞪着江淮之宛如仇人一般,俨然他敢动手,就要给他扒皮抽筋。
江淮之半天才从云苓辱骂的难堪里回神,他越想越气,一张脸涨得通红,指着云苓气得发抖。
“贱妇,你……你竟敢这般口出狂言,我今日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夫纲!”
话音刚落,江淮之就朝着云苓扑过来,兰戕早就拉开架势,正等着江淮之扑上来的瞬间,给他来一记狠的。
然而还未等到她出手,沈隽先一步按住了江淮之的动作。
他比江淮之高了半个头,看向江淮之的时候,都是微微斜着头,冷着眼,唯独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江大人,这里是行宫,是圣上举办庆功宴的地方,不是什么村口市集,你那点子上不得台面的家训教养,还是等回家再发威吧!”
说完,他随手一搡,江淮之就宛如脱了线的风筝,甩出去一里路,打了几个滚,才狼狈地爬起来。
苏锦时在不远处看得清楚,却不愿意再跟还在狱中那样,走过去扶起江淮之。
太丢人了,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愿意让沈隽瞧见,自己一次又一次帮助的男人,是这样的无能之辈。
江淮之仓皇地从地上起身,又羞又气又恨的心情让他一时间慌不择言。
“沈小侯爷几次三番出手搭救,别是对我这个贱内有什么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