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总管把那金叶子一合,根本不管侍卫几乎扑上来流口水的喜色。
“这这这……这三少夫人什么来头?便是京中有名的勋贵,我也未曾见过这般大方的打赏!”
总管趁着转头放拜帖的功夫,把金叶子塞进了袖子,轻笑了一声。
“怪道你这么多年也就混上了一个守门的闲职,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刚刚那个,可是如今天下第一富商的独女,端的是富贵滔天,人家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就能叫咱们吃喝不愁一辈子!”
侍卫眼睛陡然发亮,馋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总管,您瞧在我给您鞍前马后的份上,给我指点指点吧!您也知道的,我上有老下有小,这劳什子的侍卫协领,半点油水捞不到,您帮帮我吧,日后有我一份肯定有你一份!“
总管嗤笑一声,有些得意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咱们这接触打交道的人得挑好了,比方说,这永安侯府瞧着里头一窝子出不来一个中用的,偏生有一个有本事的儿媳妇,那咱们就得看清楚形势,对症下药……”
话音未落,就瞧见迎面走来一对男女,女子显然有孕,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孕肚,男人跟在一旁护住,脸上满是毫不遮掩的得色,就要往屋里头走去。
总管俩忙伸手一拦,脸上堆了点热络的笑意,“两位,拜帖,请问在谁身上?”
苏锦时还未开口,倒是江淮之不耐烦道:“什么拜帖?你不知道我们是圣上钦点来参加庆功宴吗,没眼力见的东西,速速给我让开!”
他语气里的蛮横骄纵,毫不掩饰,登时让总管的笑意也堆不下去,眼底一寸一寸沉了下来。
原本躬身的姿态,也收起来,站直了身子,朝着江淮之道:“这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口说无凭,我这儿只认凭证。”
江淮之猛地瞪大眼,登时气上心头,“狗奴才你还端起姿态了?”
苏锦时连忙伸手拦着他,有些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淮之,有话好好说,人家也就是例行询问,你怎么自从在门口跟云小姐争论了两句之后,一路都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谁因为那个贱人心情不好?你胡说八道什么,搞得好像那个贱人多能影响我心情一样,我呸,她在我眼里就是一双破鞋,多看她一眼我都嫌脏,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眼高于顶的态度!”
他这一番痛骂,根本不避人,总管站在一旁,瞬间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苏锦时被他这一番嚷嚷弄得又羞又恼,却又拿他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跟总管解释。
“这位大人,我叫苏锦时,也唤作锦娘,不知道上头跟你说得是哪个称呼,跟我一起来的是永安侯府三房的少爷江淮之,总之我们来这里确实是圣上专门派人通知我的,只是临时通告,我手边确实没有拜帖。”
“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绝对没有撒谎,不行我可以找出那天通知我的内官对峙。”
总管转头,朝着侍卫递了一个眼神,侍卫跟在后头也听了七七八八,瞬间明白了总管的意思。
“实在是不好意思,圣上被宫中政事绊住了脚步,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内官也在宫里伺候,只怕是,对峙不了。”
苏锦时瞬间脸色难看,斟酌着开口问道:“那,依大人之见,我除了拜帖当真没有进去的法子了?”
她刻意顿了顿,意有所指道:“旁的倒是不论,只是当初来这个庆功宴,确实是圣上亲自邀约,若是到时候我没能到场,我怕圣上要牵连到无辜之人,比如大人这种……”
苏锦时微微一笑,“那到时候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了。”
她话里话外十足是威胁之意,显是在跟总管较劲,要是总管不放她进去,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
听得总管心里冷笑。
这位苏锦时的名字他倒不是没听过,宫里人多嘴杂,稍微有点什么红人能在圣上面前露脸,马上就能传得人尽皆知。
苏锦时这些日子在圣上面前受宠是不假,但既不是靠容貌讨来的荣宠,又不是什么家世煊赫的出身,左右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靠着一门奇功巧技,得到了圣上赏识罢了。
这份宠幸,比宫里的宠妃还要漂萍,一旦那天那门手艺对圣上没有价值,弄死苏锦时比蚂蚁还要容易。
只有蠢货才会把这么一份连落地都做不到的赏识,当成炫耀威胁的资本。
总管心里冷笑,面上也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有些讨好一般跟苏锦时商量。
“苏姑娘,奴才也听闻过您的本事,自然也知道圣上赏识你。”
苏锦时心中一喜,果然,仗势欺人的奴才,稍微一威胁就不敢嚣张跋扈了。
“只是我也一介奴才,都是按规矩办事,做不了主子的主,您是圣上钦点的,可我上头除了圣上,还有大大小小各个上司,这拜帖的规矩也不是我一个人定下来了,我给您放进去,圣上不责怪我,也会有别人责怪我。”
“苏姑娘,你心地善良,想必不会为了自己方便,为难我这个小小的奴才吧?”
这话把苏锦时堵得结结实实,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倒是一旁的江淮之等不下去了,不耐烦地就要上前去推搡总管。
“跟他废话干什么?一介奴才能做什么主,咱们直接进去,看圣上来了,他们能说什么?”
一旁的侍卫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把江淮之隔开,眼见江淮之还要动粗,侍卫手下佩刀一抖,泛着寒光的长刀瞬间滑了出来,明晃晃地横在江淮之眼前。
吓得江淮之陡然瞪大眼睛,双腿一软,差点就要当场跪了下来。
侍卫看着他那副窝囊样,心里唾弃,手下还是一抖,收回了长刀,绷着声线朝着江淮之道:“江公子,有话好好说,别让我们为难!”
真刀真枪露出来,到底江淮之没那狗胆,只能讪讪地躲在了苏锦时后头。
苏锦时侧头看着他那副窝囊样,一瞬间心烦上头,又只能硬生生忍了下去。
“苏姑娘,我看不若这样,我之前也着人打听了,圣上再有一个时辰也差不多要过来,内官呢,应该会提前半个时辰先赶过来吩咐安排接待事宜,到时候您正好跟他们一对消息,跟着内官一起进去,既不用拜帖,您也名正言顺,岂不两全其美?”
苏锦时骤然瞪大眼,声音有些不敢置信,“半个时辰??这等得腿都麻了!”
她眼珠子骨碌一转,有些赌气一般朝着总管道:“即使这样,那这庆功宴我不去了!”
“什么劳什子拜帖,老娘不伺候了!”
她说着,作势就要离开,心想,这总管必然害怕她一走了之,到时候皇帝找不到她的人,大发雷霆,迁怒所有人就得不偿失了。
这道理就好比她以前在现代小商品市场砍价买衣服,装作不买,小摊贩自然就会心急,重新把她喊回去了。